第22章 珍珠
凝霜生平最不敢面对的就是这一手字，“昨日陛下怎么纠正嫔妾都写不好字，许是陛下被弄得厌烦了，才会将嫔妾扔来娘娘这儿。”
“咳，无妨。”沈皇后笑了笑，“字左不过横竖撇捺组成，将笔画练好便无大碍……太后寿礼不要求妃嫔能有一手书法大家的好字，至少要字迹端正，尚能表达一份心意。”
唉……
凝霜更加羞愧了。
也还好皇后温柔，没明着说她的字不端正，给她留了几分薄面。
说完，沈皇后拿出一份字帖：“今日安心将几个笔画练成，其他的不急于一时。”
凝霜伸手接过，道了一声“是”后在旁边小桌坐下。
即便皇后身子虚弱，每日还是有一大堆事务处理。
方才接见完各局尚宫，现如今在主位上坐下，打开身旁的箱子，开始筛检奏折。
沈皇后兼任内尚书一职，因身子原因不需要日日去御书房，但内尚书该做事的还是得做。
只见她迅速模仿萧时衍的字迹在一些无聊的请安奏折上批阅下来，而后又提炼出重要信息再交由身旁女官重新抄录一份……
而凝霜，还咬着毛笔与横竖撇捺生死搏斗。
横竖撇捺是人都会写，凝霜一手画技精湛，那些横竖画起来笔直，偏生到了写字上就如鬼催般难以入目。
先前描摹得倒是好好的，一轮到自己写，又开始不堪入目。
一个横写了许久，她才写了个像样的出来。
这时司彩坊的典彩前来求见。
沈皇后让人直接进来，那名典彩与沈皇后行礼后便道：“娘娘，各宫妃嫔的笔墨差不多已收集全了，只差拾翠宫娘娘的一份，不知何时可以开始制作通草画？”
她看着沈皇后，沈皇后又看向凝霜。
凝霜汗颜：“一时半会儿可能没那么快。”
司彩坊典彩：“贵人，这通草工艺制作复杂，须得尽快，否则容易赶不上太后娘娘的寿辰，还有五日太上皇与太后就要回京了。”
沈皇后道：“那就再宽限三日吧。”
沈皇后很相信她，她却相信不了自己。
只怕到第三日，自己的技术才堪堪写好撇……
为了不让自己丢脸，凝霜又开始埋头奋笔疾书，直到写至晌午，她才感觉到指尖传来的酸痛。
回拾翠宫休息半个时辰，又匆匆到了御书房伺候笔墨，萧时衍还荒唐地又布置下一首诗让她背下来。
等今日彻底结束，凝霜感觉自己已经累出半条命了。
她不是给萧时衍当妃子的，分明是来给萧时衍当学子的……
青萝不轻不重地为凝霜揉捏手腕，凝霜斜坐在榻上，无力道：“你说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昔日秦夫人受宠时，也是这般上午去皇后宫里练字，下午去御书房伺候笔墨么？”
青萝失笑道：“秦夫人起初虽受宠，即便这样进入御书房时还须通禀，如主子般自由出入的妃嫔，就只有您和皇后了。”
“不过奴婢倒是知晓……”青萝犹犹豫豫道，“皇上好似更喜欢聪明一点的女人。”
凝霜面无表情地想，所以就是这般让她又背诗又写字么？
喜不喜欢聪明的人倒是其次，她近日算是发现了……皇帝更喜欢调教人。
将妃嫔栽培成自己更喜欢的模样，甚至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当然，还有另一种原因——就是萧时衍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有意在此磋磨她。
想到这里，凝霜立即精神起来，让青萝退下，唤了乌雅进来。
“前几日那竹筒可有看见它流向宫外？”凝霜问。
乌雅道：“奴婢亲眼见了竹筒出宫，造不得假，想必不日北羌便会有回信。”
她顿了顿，询问道：“主子，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听见竹筒安然无恙，凝霜眉目一松，“无事。”
自己身份保密得紧，照萧时衍的作风，若自己真暴露了，这时早该身首异处了。
而不是又让自己练字又让自己背诗，还让自己随意出入御书房。
正思量着，刘成来了。
他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笑眯眯地道：“贵人，陛下命老奴送来赏赐。”
凝霜疑惑道：“赏赐？”
她伸手接过盒子，轻轻地打开，一瞬间，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展现在眼前，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凝霜立即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每一颗珍珠都宛若小颗的月亮，仿佛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霞光。
她爱不释手地拿起一颗细看：“这是柔然新上供的珍珠？”
凝霜倒是记得清楚，柔然盛产珍珠。
“这是东海特地培育出来的新种。”刘成道，“东海此次只献上三斛珍珠，一斛由各宫妃嫔平分，还有一斛送去皇后宫里，剩下的一斛陛下特地留给了您。”
堰朝东海确实有栽培过珍珠，凝霜也是瞧见过，个个都不如此次的圆润……本次的珍珠，倒是要比柔然好上三成。
一个想法突然闪过。
柔然与堰朝交易主要便是珍珠与瓷器，如今堰朝珍珠的品相比柔然更佳，萧时衍当真还会在乎此次结盟么？
凝霜皱紧眉头，又听刘成道：“贵人可以将珍珠送去司珍局打造出一副头面，或是将珍珠研磨成粉，敷在面上，使肌肤洁白无瑕。”
“奴婢倒是瞧见贞婕妤那副珊瑚点翠穿珠花好看得紧，花心以珍珠为缀，艳丽又不失清雅。”乌雅也在一旁出谋划策。
后宫中哪个女子不爱精美的首饰？
凝霜立即将方才的想法抛诸脑后，笑吟吟拿出荷包塞给刘成：“今日有劳刘公公了，小小一点心意，望刘公公笑纳。”
刘成默不作声收下，立即忘了霜贵人前几日作弄自己的事情。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凝霜又打开盒子将珍珠都看了一遍，忽然瞥见乌雅尚未收敛的眼神。
浓烈似火的嫉妒。
凝霜心中一沉，转过头去看她，乌雅立即变了脸，对她微微一笑。
凝霜将盒子递给了乌雅。
“你和乌云还有青萝也各挑一个出来打一根好看的发簪吧。”凝霜道，“余下的替我送入司饰坊，瞧瞧能做出什么样式的头面。”
乌雅面上一喜，开心地收下：“多谢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