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1）

    卫朝听了半晌，知道戚芍泪是要借机套秋饮风的话，于是也问道：“秋先生，既然你那么喜欢华蓥山上的风景，那你怎么不回去看看？”

    秋饮风道：“华蓥山即便是好，也与秋某没有半点干系！”

    卫朝道：“这我就不懂了。”

    秋饮风道：“你们的岁数还小，怎么体会过人情冷暖？等到有朝一日，你们若被自己最敬爱、最亲近的人重重伤害，而自己又不忍心去报复他，你们才会懂得什么叫肝肠寸断。”

    戚芍泪心中一惊，莫非这“最敬爱、最亲近的人”指的是师祖？她禁不住道：“师祖当年临终前，最是挂念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他人已死了，难道师叔你还不能放下么？”

    “晚了！我当年视他为师尊，他却……却叫我吃那么大一个哑巴亏，我自问没资格再做他的弟子！”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戚芍泪叹口气。“你为了保全师祖的声誉，这些年来从不对外透漏半点。你心里分明是在怪师祖当年不想叫你继任他的掌门之位，却不明白地跟你说，偏偏使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暗算你输。”

    “世上只有师父说弟子的不是，哪有弟子说师父的不是？”

    “那你宁愿一直憋在心里？”

    秋饮风沉沉呼吸着，抬眼望去：“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师叔有所不知。当年师祖临终前，自觉对不起你，已经将此事告诉了一些弟子。我们师兄弟几个，都已从师父哪里听说过当年比武的真相。所以我师父才要苦苦劝你回去呀。”

    卫朝说道：“秋先生，既然事情已清楚了，你不如也放下吧？何必苦了自己？”

    秋饮风沉默半晌，冷哼一声：“你们不必再费尽了心思劝我。秋某不屑做什么正门正派的弟子，我要做便做江湖上的第一大魔头！”

    他吃完兔肉，起身走到洞口边，望着漆黑的山林，听着林中呼啸的风声。他摘下一片细长的树叶，撮嘴吹奏。卫朝和戚芍泪两人静静倾听，听出这是一首轻柔的江南小调，曲声祥和安宁，好似为姑娘们荡舟嬉戏所做的曲子。在轰隆隆的山风中，曲子显得格外凄凉。秋饮风的青袍被风吹拂，簌簌抖动，现出一条瘦长的身子。卫朝和戚芍泪望见他沉眉闭目，脸色凝重，都不敢出声了。

    曲子吹奏了约半个时辰，山林里响起一声高昂的狼嚎。整片树林忽然寂静无声，狼嚎打破了江南小调的气氛，一声罢了，又接一声，徐徐从西北方向传来。

    忽然又响起一阵尖锐的惊叫。

    卫朝立刻站了起来，道：“我去瞧瞧。”

    秋饮风放下树叶，疑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乱往林子里跑？这人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何必去管他？”

    卫朝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只道：“夜里山路复杂，你们不要走动，等着我回来。”说罢，往漆黑的林子里钻去。

    戚芍泪听那声音似乎是女子，忙扶着山壁站起身，走到洞口边张望着。

    “师叔，那女子兴许被狼围住了，人命关天，请你也去看看吧。”

    “我为何要去看？你莫非是想等我一走便自己开溜？小子，你休想！”

    戚芍泪急得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