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4）

    程敬霄和戚芍泪连连后退。

    沈一刀见他们使的是华蓥剑法，认定了面前的人就是害自己走火入魔的秋饮风，决心要下杀手，当下紧追不舍，对准程敬霄的胸膛一刀劈去。

    大刀再次砍在月华剑上，刀剑相交发出“嗡嗡”的沉鸣。程敬霄脚后根已经触到擂台边缘，退无可退，只得运内力与沈一刀的遥云十记抗衡。

    “沈大叔，你醒一醒！”戚芍泪再次用软剑卷住沈一刀的刀柄，同时也运功相助师兄。

    师兄妹两人在危急关头，合力对抗沈一刀的遥云十记，此情此景与昨夜相似。不同的是，昨夜沈一刀体内气息尚可控制，戚芍泪运功舒缓，是为救人，今日沈一刀完全走火入魔，师兄妹两人只得与他对抗到底。却不知他们越是对抗，沈一刀丹田之中压抑了二十年的遥云十记内力便越要旺盛。

    两人抵御一阵，已渐觉不妙。

    程敬霄低声对师妹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入门剑法，其中第二十四式’请君入瓮’？”

    戚芍泪身上香汗淋淋，无暇多想，回道：“但凡弟子入门，都要先学那套入门剑法，我怎会不记得？”

    程敬霄道：“那便好了。眼下这疯子仗着遥云十记内功，招招下杀手，真当我们是杀不了他的。我们使出这一招来，保准他上当。你在旁边配合我，等我引他靠近，一剑刺入他小腹。”

    戚芍泪反应过来，心底一惊。

    沈一刀本已神志不清，再加上对面两人说话声极低，没有察觉到他们说了什么。

    程敬霄所说的这招“请君入瓮”，是华蓥剑派刚入门的弟子，外出自保时最关键的一式。若两名弟子同时遇敌，其中一人受了伤，更可以互相配合。没有受伤的同伴保存实力，先不全力抵抗，受伤的那人假装不敌，突然收剑，引得敌人靠近后，再反手一剑刺出。与此同时，同伴则突然从旁使出全力，阻拦住敌人，使受伤那人的一剑顺利得手。

    使用这一招“请君入瓮”御敌的师兄弟两个，需得互相信任，将性命交托给对方。若成功了，便出其不意，阴狠至极。哪怕遇到武功胜过自己数倍的高手，同样可以置其于死地。

    这招虽然实用，但历代华蓥剑派的掌门人都教弟子们除非遇到大奸大恶之徒，不可轻易使出。历代掌门人却没有料到，今日会有个叫沈一刀的人，是被本门的逆徒所害，走火入魔后，反过来要杀他们门下弟子。

    戚芍泪心道：“难道真到了必须置沈大叔于死地的时候了么？除了杀死沈大叔，难道再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她来不及多想，感觉到师兄的月华剑已在一寸一寸地往回收，此时她又不得不帮师兄继续卷住沈一刀的刀柄，否则稍有闪失，丧命的便是自己的师兄。一边是被秋师叔害成这副模样的沈大叔，一边是二师兄程敬霄，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选择。

    程敬霄却不管这么多，只恨在擂台比武结束前没有下狠手杀了眼前人，才惹来了如今的大麻烦。他一点点收剑，只见沈一刀的大刀也一点点落将下来，此刻时机正好，猛地回手将月华剑向沈一刀小腹刺去。

    戚芍泪终究不忍叫二师兄杀了沈大叔，又不忍让沈大叔这一刀落下来提前杀了二师兄。电光火石之间，她向左踏出一步，突然用身子将二师兄撞了开去。

    只见沈大叔脸上一双铜铃似的大眼凶狠地瞪着自己，紧接着刀背上白光一闪，与此同时，她感受到左胳膊传来一丝细细的凉意。

    程敬霄那一剑刚刚要刺中沈一刀小腹，突然被师妹撞到一旁，还没反应过来要发怒，回头便看见师妹的胳膊被大刀刀刃斜斜擦了过去，白袖子翻开个口，吐出一片一片的红色血花。一时间，悔恨和心疼涌满心头。

    他见师妹孤身被沈一刀逼至擂台边缘，急忙回剑搭救，胸口却又是一闷，手中月华剑将他压得踉跄倒地。眼见这下救不了师妹，他闭上了眼睛，心头痛苦难当，心道：“师妹啊，师妹，你何苦呢？你难道还不信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跟我用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