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丢脸
飞机缓缓降落在s市机场，谷钰从酣睡中醒来，一边打开手机，一边对身旁的张峻宁说：“我一会儿去办点事，你打车回去吧，哦，车费报销。”
“这还差不多。”
周六的上午九点半。不知道顾念兮和羲和有没有醒来。
谷钰想到那两人在一起的样子，禁不住嘴角上扬，拨通了顾念兮的电话，没通，他又发了条微信过去。
「我刚落地，现在回家」
这时，好几条短信才嗖嗖地进来。有两条是顾念兮发的，发送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羲和昨晚睡在了我家，我觉得无论如何得跟你说一声」
「我们俩昨天没找到钥匙，万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如果你觉得我越线了，对不起」
顾念兮一早就醒了，睁开眼，被羲和的绝技惊呆了。
只见眼前横亘着一条肥嘟嘟的腿，她挣扎着抬头看了看，羲和整个人调了个方向，头贴在她腹部上睡得香甜，两条腿紧贴着她双颊，两只脚穿过她的头发搁在她头顶上。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抱起“绝技少年”，端端正正地放进了绒毯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挂钟，七点。
顾念兮跪在床边，两条胳膊撑在床沿上，托腮看着羲和那又黑又密的睫毛，又看了看他高挺的小鼻子，还真像他爸爸。
她掖了掖被角，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出门。
想到昨晚她妈的提醒，怕谷钰知道羲和见了她父母，会多想，便发了条模棱两可的信息，算是报备。
“还睡着呢？”她妈悄声问。
“嗯，刚醒过来的时候，小家伙脚蹬着我的下巴，小胖腿压在我胸口。”
艾女士噗嗤一声笑起来。
等早餐端上桌，她妈推了推她说：“你去叫羲和起床吧，哦，小孩子都有起床气的，你小心点。”
顾念兮心惊胆战地进屋。
没想到，一切十分顺利。
她拍了拍羲和瓷实的屁股，俯身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说：“乖乖，起床吃饭啦。”
她说完自己先恶心了一下，这个“乖乖”是怎么叫出来的。
羲和睁了睁眼，看见是她，竟然小猫一样跟她贴了贴脸，“妈妈”，接着伸手要她抱。
她僵了僵，越看他越觉得可怜，于是一把将他抱起，别说，这是她第一次抱羲和，小朋友好重啊。
羲和趴在她肩膀上继续睡，她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后背，说：“乖乖，醒一醒。”
“绝技少年”独立地洗漱完毕，喝了一大碗豆浆，吃了一片面包和大半个鸡蛋。
这孩子真是惹人爱，别说她了，现在连她爸妈都开始疼爱他了，非说这会儿阳光好，要带着羲和去楼下小公园玩。
顾念兮正好趁这个机会洗个澡，羲和也同意了，两老一少，三人手拉手下楼去。
她洗完澡，看着餐桌一片狼藉，又动手收拾起来，水池里的锅碗也都洗干净了，最后，她顶着一头湿发，下楼扔垃圾。
她远远看见，好像周舟正在隔壁单元口，跟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聊天，顾念兮一颗八卦之心，不免多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给她吓了个半死。
那个男人，不是此刻应该在广州的谷钰吗？
她这才想起，此刻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还穿着粉色豹纹睡衣！
却已无处遁形。
谷钰一眼看见了她，撇下周舟，向她走来。
她使劲将两袋垃圾一扔，也不管有没有扔进垃圾桶，伸出胳膊挡住谷钰，大叫了一声说：“你、你别过来。”
谷钰住脚，明白过来后，他移开视线，说：“我在楼下等你。”
顾念兮飞快转身，背对着他，十分懊悔：“……我爸妈带羲和去遛弯儿了……哎呀反正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吧，我、我真的没有坏心思……”
没等谷钰说话，她就一溜烟地冲上了楼。
周舟跟过来，见证了顾念兮的大型社死现场，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禁蹙眉。
“你是来找兮兮姐的？”周舟问。
谷钰刚进小区，在找楼号的时候撞见了周舟，顾念兮看到这一幕时，周舟正在给他指路。
“兮兮姐？”谷钰问。
“嗯，好巧啊，她是我邻居家的姐姐，我们是发小，还是她推荐我用saa呢，我现在已经涨粉2万了……”周舟兴奋地跟他分享。
谷钰打断她说：“不好意思周小姐，我先去一趟车里，扶植计划的事情，你找顾念兮，她业务很熟。”
谷钰回身，往车上走，他回想起顾念兮穿着睡衣羞赧的样子，不禁老脸一红。
“谷总。”周舟叫住他。
谷钰停住脚，却没有回头。
周舟哒哒地跑过来，说：“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谷钰审视地看着她。
她讪讪：“没别的意思，就是……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我跟兮兮姐是邻居啦……”
她没有把话说得那么透，但职场老狐狸谷钰了然于胸，他打开微信二维码，周舟雀跃地扫了一下后，发送了好友请求。
“以后……还请谷总多多指导，我想成为百万粉丝呢。”
“没问题。”谷钰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出小区，倚靠在一辆冷灰色的特斯拉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等着顾念兮。
顾念兮一头撞死的心都有，她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想要找一个不用再见谷钰的借口，最后，她一头倒在沙发上，哭天抢地，她怎么那么命苦啊，披头散发也就罢了，头发还湿着。
被谷钰看见也就罢了，还非得有周舟这么个见证人。周阿姨嘴那么快，不难想象，可能今天下午，她的事迹就会传遍整个小区吧。
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顾念兮在阳台上探头探脑，楼下空无一人，她抓着栏杆，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她万念俱灰地在栏杆上趴了十几分钟，这时，手机嗡嗡了两下，她挣扎着去客厅拿手机。
这才看见谷钰的未接来电和两条微信。
一条是九点半发的。另一条是刚刚发的。
「不着急，我在大门口等你」
顾念兮惨叫一声，扔掉手机，跳起来去吹头发。梳妆打扮又是半小时，她走到小区门口，看见一手端着咖啡的谷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谷钰见她过来，将咖啡递给她说：“都有点凉了，我再给你买一杯。”
他竟然没发脾气。
“我要喝冰的。”顾念兮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谷钰垂眸，笑靥深深，“好，冰咖啡一杯。”
“还要一块巧克力饼干。”
谷钰宠溺地说：“好，巧克力饼干。”
“快去吧。”顾念兮推了他一把。
谷钰打开车门，示意她车上等。
顾念兮坐到副驾驶，回头看见后排座位上有一个儿童座椅，浅棕色的皮座上，画着很多简笔画。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谷钰的头像，简笔画的画风很一致，看来这只三头大鹅，出自羲和画家之手。
只是没想到，五岁的小朋友，画工竟纯属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表达出想象力了。
顾念兮喝了口咖啡，觉得车里闷得慌，就下了车，守在一旁，老远看见谷钰提着两杯冰咖啡走过来。
走到她跟前，她指了指路边的长椅，说：“我们在这坐一会儿吧。”
谷钰一怔，倒也点点头。
顾念兮接过冰咖啡，猛喝了一大口，心里盘算着好几件事，不知该从那件事讲起。
谷钰在她旁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问：“你家原来在这住啊。”
“哦，”顾念兮说，“老小区，挺挤的吧。”
“市中心嘛。”
顾念兮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的……哦，你当然知道了，都在oa上写着呢。”
“嗯。”谷钰咬了下吸管，似乎不经意地说：“每天跑步都跑这么远吗？”
她心虚地喝呛了，咳嗽了一阵子，接过谷钰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避重就轻：“也不是每天……”
“哦。”谷钰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顾念兮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接到羲和，回到你家，结果找不到钥匙，我就想着带他去我家凑合一晚……本来呢，我爸妈都在东区住的，谁知道昨晚怎么忽然过来，说要给我做顿饭，然后两拨人就撞见了……”
“哦。”谷钰抿了一口咖啡。
“今天早上我爸妈就带着羲和下楼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谷钰咬了下吸管问：“他们没问羲和是谁的孩子吗？”
怎么会没问——
顾念兮想到昨晚她妈的话，清了清嗓子，含糊不清地说：“我就实话实说了呗……说是老板的儿子……”
谷钰站起身，问：“能不能请你父母帮我们带一会儿羲和？”
顾念兮仓促地跟着站起身，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什么叫，帮“我们”？
谷钰走两步把咖啡杯扔进垃圾桶，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顾念兮用手指了指自己，“带我？”
谷钰点头。
“去哪~”顾念兮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在夹着嗓子说话，自己先恶心了一下。
顾念兮给爸妈打了个电话，他们虽然疑惑重重，但还是兴致盎然地一口答应。
她捂住听筒，问谷钰：“羲和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爸妈一会儿要带他吃午饭。”
谷钰笑着摇头。
顾念兮挂断电话，系好安全带，谷钰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饼干递给她。
“谢……”她又准备夹着嗓子，突然意识到了，清了清嗓子，用浑厚的男声，说：“谢谢你啊，谷钰。”
谷钰扭头看她一眼。她那古灵精怪中透着莫名其妙，还真是他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