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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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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诩回到东宫时,满身寒霜。

    丽正殿前昨夜才收拾起来长凳,今天又抬出来一张。

    金时脸色惨白,趴在长凳上,两股发颤。

    二十大棍下去,不死也得残。

    他到底是遭了报应,他就知道他会遭报应!

    呜——

    皇上要给窦阁老一个交代,不舍得打太子,就只能打他。

    殿前广场跪了大堆的东宫仆役和侍从,金时费力扫一眼,这些人都是猴,杀他这只鸡儆的猴。

    雪花从细碎如盐下成绒朵。

    冷风凄凄的吹。

    金时垂头,放弃求饶,心一横眼一闭。

    今生能为主子去死,做鬼也能落个忠义之名。

    就,毁灭吧!

    赶紧打完了事!

    行刑的侍卫望一眼刻漏,搓了搓手,还要等几只猴。

    夜色已深,压抑着满腔戾气闷头进殿的太子殿下,套一袭白衫大步出来。

    身后有宫人颤巍巍搭梯子。

    在太子殿下沉冷目光里,宫人们加快手脚,将三张梯子拼起来。

    众人眼睁睁看着殿下一步一步爬上丽正殿屋顶,闲庭信步般走到飞翘的檐角边,脚一滑。

    所有人吓得半死,屏息往前涌,个个伸长手,甚至想趴下给太子殿下当肉垫子。

    却见他两腿一分,稳稳当当坐在檐角上,一手搭着狻猊兽首,一手整理压在屁股底下的袍子。

    众人如释重负,提在嗓子眼的不是心脏,是全家老少的性命,此刻暂且放一放。

    崔诩看也不看底下一眼,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在窦府离去前,他怕阿辞受冻,脱下披风裹了她,自己挨着冻,多半又受了寒。

    她却不领情。

    此刻他怀中大大的荷包里,是小媳妇退回的玉佩、镯子和印信。

    还有送给福荣的镜子。

    好无情的女人,把他的心弄得拔凉。

    他自嘲笑,即便怀疑她记得,也不敢大胆试探,他打心底里害怕得到无情的答案。

    今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脑子疼,他撑着兽首揉了揉额角。

    只是事分轻重缓急,当下首要不是儿女情长。

    夜已漆黑如墨,人眼很难看清几丈之外的东西。

    且小太子坐得那么远,丽正殿的檐角翘得那样高。

    底下的人只看见一团雪白在屋顶,神色莫辨。

    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蠢到以为太子是上去看风景的。

    众人对视着,互相品味到对方身上的恐惧,倏然满身寒意。

    天上下的不是雪,是寒芒四射的刀子。

    “殿下,小祖宗,您这是做什么?屋顶多高呀,又下着雪,小心脚滑掉下来!”

    太子的乳母周女史,多年养尊处优,人已发福,手脚并用往梯子上爬,一脚一滑,压得本就不牢固的梯子“吱呀”作响。

    崔诩淡淡瞥一眼,用淡定的语气说着认怂的话:“别上来,梯子被你踩断,孤就真死了。”

    周女史没听清,依旧笨拙的往上爬,崔诩眼一眯,“下去!不然孤现在就跳下去!”

    他作势要站起来,落着薄薄积雪的屋顶滑得厉害,皮靴擦着琉璃瓦发出“滋”的摩擦声。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颤,刚放下的一家老小又被高高举起。

    恨不得上前把周女史拖下来。

    周女史这下听清了,当即停下不再爬,笑得比哭还难看,佝着身子求爷爷告奶奶。

    “小祖宗,您别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您要是有个好歹,奴婢怎么向皇上和娘娘交代,您要什么就说吧!”

    崔诩也不为难她和下面那堆人,朗声提要求:“你先下去,叫我父皇来。”

    周女史忙应下。

    扒着梯子倒回去,赶紧叫人去请皇帝。

    宫人还没出宫门,皇帝的声音已经传过来。

    “逆子,给朕下来!”

    崔诩见到正主,慢条斯理重坐屋脊上,曲起一条腿,垂目。

    稚嫩的童声不容置疑:“不下,儿臣奏明父皇,今日您打死金时,我给他赔命,打残金时,我也赔他一条腿。”

    他红口白牙掷地有声的放话,说起赔命和赔腿时,仿佛在安排旁人的性命和四肢,上唇一碰下唇,无比轻松。

    唯独眼中目光炯炯,透着坚定和疯狂,与皇帝遥遥对视,一点也不肯退缩。

    做好了必死准备的金时,像在濒死的冬夜一口饮下去一盅热汤。

    分不清是温暖的满足还是滚烫的恐惧,只是霎时热泪奔涌。

    他抖着唇抬头,漫天飞雪的夜,没有月光。

    薄薄一层雪光中,他丰神俊朗的小主子仿若神只。

    金时想,哪里值得呢?

    他只是被家人卖掉换几袋大米的卑贱之人,短短的一生中,从未享过谁不顾一切的偏袒。

    可他的小主子,他高高在上的小主子,却是天底下第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他多么卑贱啊,他的一条命,连他小主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小主子却为救他而性命相挟。

    金时喉咙深处尽在发颤,有浪在推。

    所有言语和声响像海岸的沙砾,被浪潮推得堵在一处,哽在喉头,不知从何说起。

    他暗暗发誓,有太子殿下这句话,他会拼命活着。

    哪怕日后刀山火海,他也万死不辞!

    金时这边感动得涕泪横流。

    皇帝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得,以死相逼真是无往不利的招。

    宫外有人在开班不成?不然怎的一个两个全学的同样的路数?

    疑惑完,皇帝不由讥讽一笑。

    和他家这逆子相比,窦阁老附赠的罢工倒颇有新意。

    这逆子使个拿捏他的招儿都是别人玩剩下的,饭桶。

    皇帝朝身后招手,王悯出列,脚下蓄力要往屋顶窜。

    王悯练的是南少林腿上功夫,轻身功夫也是宫中独一份的厉害。

    但崔诩根本不慌,一撩袍子,二五八万坐着,哼声道:“父皇,世上死法多得是,儿子摔不死也可以药死、噎死、溺死,总归儿臣想死,您拦不住。”

    皇帝掏了下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

    再抬眼聚焦,瞥见逆子说话时的神情和气势,只觉得半点不像年仅九岁的、从小被灌输为君之道的小太子。

    分明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街溜子。

    “有出息。”

    皇帝咬牙切齿,今天被威胁多次,人已麻木。

    只是这小混账要死要活的样子可真体面,比他被威胁的样子体面多了。

    如果这小混账不是阿婵生的,不用其自己寻死觅活,他先动手结果了这逆子。

    皇帝吹了吹胡子。

    他与阿婵,年少相恋,却迫于形势不能娶为元妃,阿婵等他三年未嫁,又以女官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多年。

    直到他铲除了沈氏一族,才得以相守。

    他心疼阿婵这些年的辛苦和委屈,待他们的两个孩子格外珍惜。

    颇有惜时唐太宗待长孙皇后所生之嗣的意味。

    可他生不出贴心又懂事的李治和李明达,只有来索命的崔诩和崔月恒。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皇帝寻思他岂能被儿子拿捏,今日必须给这逆子好好治治病。

    于是他偷偷朝王悯使个眼色。

    这边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边崔诩已经梗着脖子站起来,抬腿就往狻猊兽首上站。

    皇帝一惊,这逆子来真的?

    “不是,父皇还什么都没干呢!”

    这不是犯规么!

    忙又使眼色叫王悯退下。

    眨得眼皮险些抽筋。

    屋顶上,崔诩踩着兽首一手叉腰,睥睨四方。

    “您想干嘛?哦,没事儿,您只管干,反正您还剩六个儿子。”

    崔诩脚尖点了点兽首,接着说:“您风华正茂,王静妃才给您生了七皇子,只要再努努力,多生几个不是问题,届时,少我一个也不少。”

    “……”

    皇帝老脸一红。

    这逆子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他是在教育还是埋怨他老子?

    扫一眼低头做鹌鹑的宫人和侍从。

    被气得快忘了自己来做什么,恼羞成怒道:“你娘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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