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您……辛苦了
\"踏入警武学院之后，虽说我对于成为领袖般的探境者的志向未曾动摇，但却时常感到身边缺少一位旗鼓相当的挑战者。这使我深感困扰……但也无可奈何，唯有持续精进修炼，以此来消解这股落寞……但如今你归来了，亚里欧斯兄还提及，你已开始掌控那份对你而言极其艰难的力量……虽然并未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总归是明白你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吧？因此，我想与你一较高下，检验我的极限，也让我见识一下你蜕变后的姿态。\"
一番话语，理中寓情，举止间尽显诚挚，加上旧识的牵绊，海利加原本没有拒绝的理由——然而事与愿违。
\"不久前在利贝尔，我遭受重创，如你所见，日常活动虽无大碍，但要与你展开较量……确实不太适宜。若非如此，我定会欣然接受你的挑战。\"
\"嗯……他身上确实有些异样。\" 盖伊虽然未接受正规的武道训练，但敏锐的直觉使他从海利加的动作中察觉到异常，\"你呢，亚里欧斯？\"
\"我亦同感，早已觉察到。但我怕罗伊德不信我的话，于是带上这孩子，让他亲口告诉你。\"亚里欧斯解释道，\"罗伊德，你现在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 罗伊德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但他明白事态的紧迫性，\"既然这样，只能遗憾作罢……还有，对不起，海利加，让你为这事操心了。\"
\"等等。\" 罗伊德准备黯然离去之际，菲的声音唤住了他，\"海利加无法出战，不如……我代替他与你一战如何？\"
\"你是……菲，对吧。\" 罗伊德望着这个比自己矮半头的纤弱少女，满面狐疑，\"我们说的是真枪实弹的对决，不是施展导力术那种……\" 罗伊德显然不信菲瘦弱的身躯能在近身格斗中占据上风，更别提以为她是依赖远程导力魔法的辅助者。
\"呵。\" 海利加闻言，露出看热闹的笑容，\"罗伊德，你可要小心了，我和菲以往的两次切磋，我都未曾胜过呢。\"
\"哎？真的吗？\" 罗伊德大吃一惊，随即笑道，\"既是高人，我便无所畏惧！罗伊德·班宁斯，克洛斯贝尔警武学院学员，参上！\"
\"菲·克劳塞尔，来吧。\"
\"嘿！\" 广阔的斗技场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正你攻我守。菲一脚踹出，直指罗伊德胸口，后者竭力举起手中短枪，勉强抵挡住。菲见状微微点头，动作却毫不停顿，趁着罗伊德喘息之际迅速拉开距离，从腿部的枪鞘中抽出镶有刀刃的导力枪，\"砰砰\"两声，两团颜料弹在罗伊德小腿上炸开。罗伊德气喘吁吁，已无躲避或格挡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中招。
\"罗伊德还算不错嘛。\" 一旁的盖伊看着弟弟狼狈的模样，反而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小姑娘即使换掉了刀，没用上武器的最大威力，仍能将罗伊德压得死死的……这就是实力差距啊。他还以为人家不堪一击呢。\"
\"基础功夫也很扎实，虽然有些瑕疵，但以她的年纪来说，已算是很高成就了。\" 亚里欧斯也赞许地点了点头，\"而且考虑到她的……嗯，来历，她可能还没使出全力呢。\" 亚里欧斯了解菲的猎兵过往，猎兵擅长的并非战斗，而是杀伐——如今只是切磋，让菲无法展现真正的实力，若是在战场狭路相逢，罗伊德十有八九早就败下阵来。
\"即便如此……\" 看着罗伊德四肢上十几个颜料弹留下的印记，海利加也颇感意外，\"罗伊德竟然没让菲找到致命破绽啊……这种韧性，还有这种无论处在何种劣势都不放弃的精神……呵呵，果然不愧是罗伊德。\"
\"……就到这里吧？\" 菲看着步履踉跄的罗伊德，没有再发起攻击，而是望向场边的观众兼裁判们。
\"呼，呼，多谢指教。难怪……海利加说，就连他也……\" 罗伊德一面倚着短枪以防摔倒，一面喘着粗气，脸上并无失落与懊恼，反而洋溢着兴奋的神情，\"果然，经历过实战的人……这种磨砺后的成长，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罗伊德，你的根基尚可，现在找一门派拜入师门也为时不晚。\" 亚里欧斯提醒道，\"如果你想走自己心中的道路，提升实力至关重要。\"
\"不必了。\" 罗伊德果断拒绝，\"大哥能凭自身实力与你并肩，我也不应退缩。\"
\"哈哈。\" 盖伊的笑声中透着自豪，\"不愧是我弟弟。\"
\"……盖伊阁下，您在修炼中也曾承受亚里欧斯阁下的洗礼吧？”菲收起武器，轻盈地走近，她仅在与初战时精力旺盛的罗伊德交锋时略有擦伤，余者安然无恙，呼吸竟似寻常般平缓，“真是难以置信。”
“没错。”盖伊豪放地一笑，毫不介怀过往的败绩，“不过，即使如此，我仍不会放弃。等着瞧吧，亚里欧斯，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
“好吧，好吧。”亚里欧斯敷衍地回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微笑。
有这样的存在……有他们，克洛斯贝尔的希望就不会熄灭。
“这里是……”
“嗯……克洛斯贝尔的西陲边界，贝尔加德之门。”海利加指向窗外，此刻他们正坐在驶向巴里亚哈特的魔导列车上，车头显赫的黄金战马与白独角兽徽记昭然若揭，“穿越此门，便是加雷利亚裂谷，帝国以防卫共和国的要塞，加雷利亚壁垒，矗立其中。”
“太壮观了。”菲遥望峡谷彼端那座铁巨人般的轮廓，惊叹不已。
“精锐的机甲军团常年驻守……其中包括帝国最为着名的第四机甲军团。还有……”海利加顿了顿，“最近新部署的两门强大导力列车炮。”
“仅需两小时，便能夷平整个克洛斯贝尔……确实，威力惊人。”菲也听说过这样的传闻，“难怪克洛斯贝尔民众对帝国抱有敌意。”
“共和国那边亦是如此。虽未设列车炮，但他们对克洛斯贝尔的觊觎已久，各类阴谋诡计未曾停歇。”海利加习以为常，“大国间的角逐……哎，一言难尽啊……哦，快到了。”
交谈间，列车穿过了雄伟的山谷，朝那由钢铁铸就的坚固要塞进发。在此地，列车接受基本检查，旅客禁止在此逗留或摄影。片刻后，列车再次启动，似乎急于逃离这片钢铁禁锢之地。
“目的地是……巴里亚哈特，对吧？”
“嗯……被称为‘翡翠公都’，贵族主宰的帝国南方大城。同时也是克鲁琴州的首府，阿尔巴雷亚家族的居所。怎么说呢，是个充满奢华与贵族气息的城市……不太适合我们这种风格。那里盛产皮草和宝石，品质高但价格昂贵。”
“你的故乡在更南边，对吧？”
“嗯。因无直达列车，所以需在巴里亚哈特转乘。当然，若你感兴趣，我们可以先在那儿逛逛。虽然贵族居民不太友善，但工匠街区还有一些不错的工匠。”
“……算了，还是早些离开吧。”菲对这类城市并无太多兴趣，“相比之下，我更担忧……”
“嗯？”
“……没什么。”
菲心事重重，侧头不语。海利加目光一闪，洞悉了她的思绪。
“的确，如果让母亲知道你的来历和经历，可能会吓一跳。但父亲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海利加笑着拍了拍菲的肩，“无论过去如何，菲现在都是我的同伴了。”
“……嗯。我会好好自我介绍的。”
“嗯。”
“嗯……熟悉的气息。这里似乎并未有多大变化。”经过数小时颠簸，海利加终于踏上久违的故土。依旧云雾缭绕，空气略带湿润。
“真是个宁静的小镇。”菲打量着洁净的街道和建筑，“只是……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不如记忆中那么繁华。”海利加沉思，“算了，之后再说，我们先回去……”
“哎呀，这不是少爷吗？”刚出车站，一位热情的大叔认出了海利加，“两年不见了？回来得很突然啊。”
“啊，您是渔场的雅特鲁大叔。”海利加记得这位待人热忱、做事尽责的大叔，“您还好吗？”
“嗯……你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啊。”出人意料，大叔并无喜悦之色，“我不再在渔场工作了……因为……哎，算了，那些事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去问子爵阁下吧……”
“啊……哦……”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海利加皱眉，到底发生了何事？
随后，海利加在回家路上偶遇儿时熟人。尽管他们依然热情，但聊着聊着，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话题也无法深入。带着疑惑，海利加终于抵达家中——
看似毫无变化的庭院，却增添了几分寂寥的意味……
\"父亲，我回归了。”望着从屋内步出的中年男子，海利加的心绪翻涌，连他自己也无法明了其中的情感。
“……欢迎归来，海利加。你……成长了许多啊。”沃纳斯身躯威猛，此刻却显得颇为沧桑，但对儿子的关怀并未减少半分，“不过，似乎没有先寄信告知呢？”
“嗯……之前遭遇了些变故，一系列冲击太过强烈，反而把这种琐事忘却了……”海利加略显尴尬地挠挠头，“对了，父亲，这位是……”
“菲，菲·克劳塞尔。”菲上前一步，坚定的目光下，少女的慵懒气质一扫而空。
“海利加，你应该察觉到了吧？”简单寒暄后，沃纳斯将儿子唤进书房，神情肃穆。
“嗯……大家都变得有些疏离了。”海利加点头承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帝国的灵力波动衰弱，他们的生活自然……嗯，不会那么如意了。”沃纳斯苦笑着，瞬间仿佛老了几岁，“原因嘛……你应该能猜到。”
“……艾尔巴雷亚公爵府。”海利加冷然吐出四个字，宛如冰块。
“没错……你也清楚，公爵府对我们家族长久的中立立场一直不满。你离家前，他们卑劣的手腕你也不是没见过。因为他们的干扰，我们领地的灵力产业发展停滞不前。因此，不久前，我只好答应了公爵府的条件。”
“倾向贵族阵营……吗？”
“嗯……别露出那种神色，海利加。”沃纳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在某种程度上，我坚持对抗公爵的行为，在镇民眼中也是导致他们困苦的原因之一。领主与领民的关系错综复杂，牵涉太多。与其他中立贵族交流后，我才明白自己的抗争可能带来的损害。当然，也有例外，如与皇室交好的舒华泽家族，以及以武技闻名的亚尔赛德家族，他们因各种因素未被卷入其中。”
“父亲……您……辛苦了。”面对这样的现实，海利加无言以对。
“总之，此事很快就会过去。只要公爵府不再施展阴谋影响我们的灵力经济，民众的生活水平应该能恢复正常。”沃纳斯挥手示意，“那么，我的儿子……告诉我，你在那两年的旅途中，看见了什么，学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利贝尔境内竟发生这种事……”沃纳斯摩挲着下巴，“政变吗……那个名叫理查德的军官……真是令人惋惜啊。”
“也不能全怪他。背后似乎有人操控一切……不过利贝尔的事已与我无关。”海利加撇撇嘴，“父亲，您听说过‘哈梅尔’这个名字吗？”
“……这次政变与此事有关吗？”沃纳斯略显惊讶，但并未过分显露，“没错，那件事的始末我都了解。战后，此事已被彻底封锁。奥斯本宰相还处置了不少主战派成员。”
“我想调查那个地方。”海利加拿出卡修斯临行的馈赠，“这是从卡修斯少将那里得到的。”
“这是你的选择。”沃纳斯意外地没有阻拦，“哈梅尔……如果我没记错，那村庄位于萨沙兰特州，旧都圣特亚克区域……归属海恩斯侯爵管辖。他是四大名门中比较通情达理的一个，保持着贵族的荣誉感，不像凯恩和艾尔巴雷亚那样傲慢。”
“是吗……找个时间去一趟吧。”海利加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
“就算我阻止，你会听吗？”沃纳斯轻哼一声，“克洛斯贝尔与特务的冲突也就罢了……你还混入猎兵团，上了战场，甚至参与了邻国的政变……你经历了那么多险境，难道我还担心你去一个废弃之地？”见儿子一脸困惑，沃纳斯补了一句：“你太低估你父亲了。你并非普通人，自然不能按常人的模式培养。帝国的贵族都是祖先在灵力战场拼搏得来的地位，埃雷波尼亚人崇尚强者，尊重荣誉，这点胆识我还是有的。亚尔赛德子爵亦是如此。若非他只有一个女儿，顾虑到这一点才谨慎行事，恐怕劳拉那孩子也会走上与你相同的道路。”
“劳拉……她还好吗？”想起那位正义凛然的蓝发少女，海利加心中泛起淡淡的怀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