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陪跑
操场喇叭里开始喊：“女子800米比赛现在开始检录。”
肖可可站起身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一条蓝色的运动裤，脚蹬白色慢跑鞋。纤细的腰身在衣服里显得有点晃。
身旁的张杨见肖可可要去比赛了，抬头轻声问她：“你还疼吗？”
“一阵一阵的，还疼。”肖可可小声回答。
“那我陪你过去吧。”张杨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也站起身来。
后排的李申不放心肖可可，他看了一眼赵鹏飞：“哎，咱们也一块儿吧。”赵鹏飞此时正双肘压着膝盖，探身和杨琳琳说话呢。见李申这样问，赵鹏飞一愣，一时没缓过神来。
李申又笑着解释：“下一个就是咱的1500米了。”
“这么快？”赵鹏飞没想到自己的运动项目排得这么靠前，当然也可能是还没和杨琳琳说够话，就让李申叫了去。
四人一起下了看台，朝着检录处方向走去。从看台到检录处，需要绕过大半个操场，四个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两两走在一起。
走到检录处，肖可可报了班级和号码，等着老师的下一步安排。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嘱咐道：“把号码带在胸前，这里有别针。”老师指了指桌角放的一盒别针。
“哦，好。”肖可可从盒子里拿了四个别针，张杨接过去两个，帮她一起弄。
陆陆续续的，检录处的人越聚越多。李申则和赵鹏飞移步到后面看着她们。这是女子800米的检录，所以人群中也只有他们两个清瘦的男生。
清晰的五官轮廓，附上不达眼底的笑意，李申在人群中看起来极其好看却难以靠近。不少过来检录的女生都会忍不住看他们一眼，有的甚至还在耳畔私语。这让赵鹏飞没少得意，显摆了一会，他痞笑着附在李申耳畔：“这地儿不错，看美女方便。”
李申话里含笑，压着声反问：“有美女？”与赵鹏飞音色相比，这一声十分清润。
“人家肖可可不算美女吗？”赵鹏飞反驳。
两人皆是一滞。
后面赵鹏飞又补充说，但语气显得轻佻：“还有那个0112和0133身材也不赖，都挺有料的。”他说着忍不住往那料上多看了几眼。李申当然领会赵鹏飞口中的有料是什么意思，因此他格外介意，说这些话时捎带着肖可可。
于是没忍，用肩膀碰了下赵鹏飞骂道：“混蛋，你给我正经点！”赵鹏飞嘿嘿一笑，也没在意，反而露出被人识破后的无耻之笑。
他俩这边低声说笑着，一旁的女子800米检录就结束了，由一名老师带着参赛者至起跑处。
李申和赵鹏飞则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们大部队离去，突然李申冲着大部队高声喊道：“肖可可。。。如果不舒服就弃跑，别为难自己！”
李申的喊话，引得许多女生回头张望，检录处的老师也不由得看他一眼。李申却仍保持着一张好看的笑脸，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带了那么一点玩世不恭的随性，骨子里却是个极其温柔细致的人。
运动员们先是简单地做了一下跑前准备，随后站在起跑线上，等待命令。一声枪响，她们齐齐跑出。李申忧心肖可可，眼神一直跟着她的身影在动。
前两圈肖可可状态还算正常，第三圈开始，肖可可由双臂摆动变为双手掐腰，指尖在小腹上紧紧按了下去。张杨见状，跑到内圈跟着肖可可跑了一会，一面鼓励，一面给肖可可解压，但因为体力不支，才跑了半圈，就累得大口喘气，跟不上肖可可的速度了。
第四圈时，肖可可脸色已经发白，整个人一眼可见得不好。生理期女生本就虚弱，800米好赖不计也算个长跑。前三圈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这第四圈她大概凭借的就是个不放弃的信念了。
肖可可跑步没这么巧过，要么长跑时身体好好的，要么身体不适时静静的歇着。赶在这个时候跑800米还真是第一次。她已经虚地跑不动了，每迈出一步，都是极限。可是人往往就是越坚持、越接近终点就越不会放弃，肖可可也是一样。有一瞬间她脑中竟然飘出一个念想，我不行了，但是等一下再让我摔倒，哪怕倒在终点呢。
就在她仿佛燃尽体力的一瞬间，李申和赵鹏飞进到内圈。赵鹏飞拍手给肖可可加油鼓劲，李申则是眉头紧皱，揪着的心又更紧了些。
就在最后半圈，李申直接拉过不远处的张杨，两人一起在内圈为肖可可陪跑。张杨不解，问道：“你拉着我跑什么呀？”
李申不再废话，直接回答张杨：“没看她脸色很差吗，你在终点接住她。”
“哦。”张杨顺着李申的话，看了一眼肖可可。确实，她脸色白得有点吓人。张杨有李申的助力，跑起来不算费劲。但看到肖可可的样子，她由被动变为主动，脚下速度微微提升。几乎算是同时吧，他们一起到达了终点。
张杨张开双臂，一把将肖可可抱在怀中。
这场比赛完成的如此艰辛，如今过了终点，肖可可整个人也泄了气，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这重达千斤的身体，直接软坐下去。张杨没想到她会这般，一下没扶好，自己也是一个左右摇晃。旁边的李申见状，快速跨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李申同张杨一起将肖可可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张杨站在她一侧，揽着她，让她倚靠在自己腹上。
“我不行了，难受死了。”肖可可眉头紧锁，有气无力地从灰白的唇边挤出那几个字。站在一边的李申，默默地注视着她，好像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出肖可可的不适。
那一刻她仿佛真的经受着死前的痛楚，小腹不停地坠痛，加上体力虚脱，令她面如纸色。不知是跑的热血沸腾还是痛的难以承受，反正豆大的汗珠从她发丝中滚落，看得李申心中忍不住生生的疼。
他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想上前说点什么，可说什么都不能减轻她的痛楚，又何必再上前扰她。想到这里，李申硬硬地将已到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正值此时，只听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哎，去检录吧。”赵鹏飞走来，一掌拍在李申肩膀上。见李申看向肖可可，他才留意到肖可可正靠在张杨身上，脸色难看的很。赵鹏飞十分惊讶，指着肖可可问：“她。。。她没事吧？看上去她脸色可不太好呀！”
李申双唇紧闭，没有回答赵鹏飞的问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肖可可。
赵鹏飞见李申没有答话，顿了片刻，才又说道：“李申，差不多到时间了，得去检录。”
李申抬手看看时间，确实不能再拖延了，这才和赵鹏飞一起跑着往检录处去。
肖可可坐在那椅子上又缓了好一会，张杨才扶着她回看台。两人坐下后，张杨主动拿起她的手腕，开始给她按压虎口的穴位。张杨虽是强壮，可女生终究是比男生柔和，这力道真是刚刚好。也不知道按了多久，她小腹的痛感才轻些。
参加完男生组的项目，赵鹏飞独自回了看台坐下，他看上去神态轻松自如，不像是刚参加完长跑的样。又过了六七分钟，操场上才见李申人影。远远看去，就见他手里拿了一物，走到近前，才看清拿的是一盒牛奶。
人刚坐下，李申就将牛奶递给肖可可：“热的，喝了它。”张杨和肖可可一同回头。张杨问：“你现去买的？”
“嗯，我让人家给烫过了。”李申晃了晃手中之物，意为让她接过去：“喝点热的，你能好受些。”可肖可可偏偏愣在那里，不知是感动的，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弄的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她就回着头看看李申又看看他伸过来的牛奶，唯独没有接过来。
李申见她没有动作，索性直接拿了肖可可的手，将热牛奶塞进她手中。而后那人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自然，抬头继续看着场上的比赛。
肖可可拿着奶，回正了身子。不觉中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心跳得速度也较之前有些加快。
她沉默一会，将吸管从奶盒上扯下，插进盒中，趁热喝了下去。兴许是热奶真的起了作用，那小腹还真就不那么疼了；又加上期间张杨一直给她按那止痛的穴位，此刻肖可可脸上已经有了些润色。
又过了一会，学校喇叭里开始宣布之前的比赛结果。女子800米，肖可可的成绩是第五名。而班上的其她几名女生竟然都没有拿到名次。男子1500米，李申和赵鹏飞的比赛成绩则分别是第二名和第三名。
学校的运动会开了2天，但他们的比赛项目却基本在第一天就结束了。第二天，肖可可和张杨各自带了一份试卷在看台上做，因为下周就要月考了。这姐妹俩的成绩都不是太强，所以面对这次考试，她们压力着实都不小。而坐在一旁的杨琳琳则是乐此不疲的一直偷偷给男朋友发信息，丝毫没把考试的事放在心上。看得赵鹏飞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却又说不得什么，只当自己是生吞了条黄连。
整个高三十七班，坐在看台上看比赛的也不过八九个人，大部分人手中都拿着课本或者试卷，远远观去，整个高三级部都是低头苦学的盛景，只有那高一高二在全身心的观看比赛，不时地给场上人加油助威。肖可可和张杨就在这种加油助威声中低头学了一日，到下午结束时，已经是累得颈椎都麻木了。
运动会顺利谢幕，那决定生死命运的月考也就到了眼前。
考试这日，班主任化身监考官。但他拿着试卷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比平时还严肃。
刚走上讲台，班主任便道：“考试纪律不用我再强调了吧，就把这次考试当做一次模拟高考，考出你们真实的实力。”说着，班主任把试卷发了下去。
整个考试中，班上都安静一片。没有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人。有的只是笔尖在试卷上划出的沙沙声。班主任严肃地站在讲台上，俯视着讲台下奋笔疾书的学生们。除了第一门语文考试，其他的科目总是有几个同学提前交卷。一开始老师不让，要求做完的同学再检查一遍。可是总有脑子快，学习又好的同学，都检查两遍了，还没到交卷时间。班主任也实在是看着他们坐不住了，这才松了口，允许检查完的同学提前交卷出去。
提前交试卷的同学无形中给了其他人很大的压力。尤其是肖可可，她做题本来就慢，如果在卡题的时候再有提前交卷的，她更难静下心来细细思考。
熬了两天，终于考完最后一场。因为这次考试是安排在这个月最后两日，明日就是国庆假期，所以不少提前收拾好行李的同学就直接回家了。学校放假三天，十月四号正常上课。因此学生们必须三号晚上就返回宿舍。这样算来，学校实际上也就放了两天半的假。
这个假期，肖可可去学校对面的小姨家住。学校放假，但学校宿舍不封闭，因为每个班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外地的学生，他们因为时间短回不了家的，自然是要住在宿舍里的。
去小姨家，肖可可没带多少衣服，复习的材料也只是拿了一本往年的高考真题。
月余未见，一到小姨家，刘玉清就高兴地迎了上来：“快洗洗手，先吃点水果。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刘玉清指了指刚给肖可可收拾好的卧室。肖可可打眼一看，很是满意。她在门口换了拖鞋，然后把随身带的东西放进卧室。在屋里细细看了一圈，房间虽然不大，但一看就是精心收拾过的。肖可可躺倒在床上，床垫很软，是家的感觉。
肖可可从屋里出去，走到厨房要帮小姨做点什么。刘玉清却不让她动手，又将她带至客厅道：“什么都不用帮我干，你们平时学习累，好不容易放假了就好好歇歇。我切了水果，你先吃点水果，咱们一会开饭。”刘玉清说完，又冲着里面一间卧室喊道：“铭铭，你姐姐来了，别玩了，快出来和你姐说说话。”话音落下，肖可可仔细听了听那屋的动静，卧室里有游戏的声音传出，可能是玩的太专注，顿了好几秒，里面才有声音回复：“知道了，我打完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