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护
刘玉清还忙着炉灶上的饭，来不及给他们多说什么，嘴里嘟囔了一句便又赶快进了厨房。肖可可一人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顺手用牙签叉了块水果塞进嘴里。
片刻后，卧室门开了。
杨铭从里面出来，肖可可听到声音扭头看去，两人对上目光都先是一愣。三年没见，彼此间的变化真挺大的。肖可可印象中的杨铭还是那个只会调皮捉弄自己的小屁孩呢，可如今面前的这个男孩足足有185的身高，一脸的俊秀模样，笑起来，自信开朗。
见杨铭笑着看自己，肖可可赶忙站起身来礼貌地向对方打招呼：“哎呦，铭铭这么高了，变化好大呀。”她声音发紧，语气中难掩意外之情。
因在自己家里，又是个没什么顾忌的年龄，杨铭说话办事自然不像肖可可那般拘谨，他眉梢一挑：“哇，姐。。。”话随口便出：“你也变化好大呀，你若不是我表姐，我恐怕都会喜欢上你的。”
“胡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这孩子。”刘玉清端着刚煲好的鸡汤，从厨房过来。正好听到儿子这不大正经的胡话，于是赶忙给止住。
“哎呦妈，我就是形容一下我姐长得好看嘛。。。怎么啦？”杨铭这个年龄还处在逆反期。听到刘玉清的声音就不怎么高兴。他表情随即从欢喜变得苦涩，一手使劲将头发往后一拢，仰倒在沙发的美人榻上。杨铭黑着脸，心想自己与母亲之间的代沟恐怕这辈子都平不了了，如若注上水，便能赛龙舟了。
现场的情况让肖可可十分尴尬，她一下僵在那里，不知接下来是该坐还是该站着。正值此时，大门有钥匙插进的声音，想来是姨夫杨新回来了。肖可可终于得了机会逃离现场，她小跑几步过去开门：“姨夫回来了。”
杨新一抬头，见是肖可可，也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学校放假了是吧？”
肖可可伸手要接杨新的公文包：“嗯放假了，放三天假。”杨新不好让她接过去，只把手往后一撤：“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杨新回来，家里刚才的气氛瞬间打破，肖可可又忙活着去厨房帮刘玉清端菜。虽然小姨不让她动手，并不止一次地说：“什么都别干，好好歇着，小姨能忙得过来。”
但肖可可明白这个道理，这世上除了父母说这样的话，你能听话照做外；其她人这样说，纵然里面含了十成的真心，你也不能照做。否则说好听了那叫实心眼，说不好听那就叫缺心眼了。
再说肖可可饭前这一忙活，吃的时候也能更香些。
一家人吃了晚饭，杨新刚过问了几句肖可可的功课，就让杨铭打断了。
杨铭从小就喜欢下棋，这几年不见，杨铭的棋艺一直没落下。之前因为年龄小总是输给肖可可的，现在看这架势是要一雪前耻。
杨铭说话间就在书房摆了棋盘，杨新则是拉了把椅子也凑过去，要在一旁观战。肖可可迫不得已，只能对弈一局。她6岁学习象棋，至今已有10多年的棋龄了，虽入了高中没再碰过，可毕竟基础尤在。
只是如今，肖可可独自住在这里，虽姨夫一家对她都热情周到，可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这锋芒也就掩盖了不少。谁知杨铭现在下棋竟然绵里藏刀，待肖可可看出一切，已经是无力扭转战局，只得认输。
杨铭笑问：“姐姐再来一局？”他正玩在了兴头上，肖可可不好拒绝。便又陪了一局。
她小心放水，他认真应对，最终杨铭算是险胜肖可可。
不过说实话，杨铭确实进步不小，之前他可是连棋盘都看不过来的。常常漏了空档让对方进攻，那会他可是一输就恨不得哭鼻子的。现在想想倒也可爱童趣。
杨铭一洗之前“雪耻”，清澈深邃的眼睛里高兴地简直要闪出亮光。极少哼唱的他，那晚竟少见地哼了一曲，虽然肖可可没听出那到底是个什么曲子，但兴奋劲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收了棋盘，肖可可在客厅陪刘玉清又说了一会话，才回卧室去学习。
十月一号二号，肖可可乖乖待在小姨家刷题，连楼都没下过。
直到二号晚上，肖可可手机才突然一振，她拿来一看，是张杨发的信息。
“明天正好返校，我想提前回来，咱们一起出去玩玩吧。”
“你不在家复习啦？”肖可可回复。
没多久张杨又发来一条：“四号就正常上课了，好不容易赶上一个国庆节，去玩一天不算过分吧。而且你一定没去过落霞公园，那边有一个超大的湖，景色很美。”
肖可可拿着手机，犹豫片刻，之后输入两个字：“好吧。”
她们约定早上8点，在学校门口见。
从张杨家到景点没有直达的车，正好学校门口有公交去那边，索性她们就在那里见面了。刘玉清知道可可一早要出去玩，便早起给她做了早饭。
兴许是床太舒服了，肖可可睡过了头，一睁眼就不早了。她利落地翻下床跑去洗漱，又简单地装扮了一番，已是接近8点，来不及吃饭了。她随手拿了两片面包就要往外跑。刘玉清忙喊住她，塞了盒牛奶到她手里，这才放行。
虽然从教委宿舍出来就是一中大门，但肖可可还是迟到了5分钟。跑到跟前时，才发现等她的有五六个人。杨琳琳率先给她招手，笑得春光灿烂。
肖可可先是一愣，才又低声缓笑道：“我以为去玩的只有我和张杨呢。”
张杨正要给肖可可说明情况。赵鹏飞就从一旁打圆场：“出去玩这种事，自然是人多才热闹呀。”赵鹏飞斜睨李申一眼继续说：“怎么，不欢迎我们？”
“不是不是。”肖可可赶忙摆手解释，两只手摇晃得如同骰子。“出来时我还在想，只我们两人去，会不会有点少。”
他们正说着话，公交车便从远处开了来，一群人说说笑笑地上了车。
其实这次出去玩，是李申先给赵鹏飞打的电话。两人正好都不是能在家待得住的性子。李申知道赵鹏飞暗恋杨琳琳。所以出主意，让张杨帮他约杨琳琳出来玩。可张杨和杨琳琳的关系不远不近的，张杨若是出来玩，大概率会再约上肖可可。所以最后的结果，果然如李申所愿。但为了不冷场，李申还叫了他的好哥们张涛和李凯。
7个人上车后，看到在车厢最后一排，还有三个空座。男孩们不好意思坐，走在最前面的李凯一侧身子，让三个女孩过去。
“你们三个女孩去后面坐吧，后面正好空着三个位置。”
肖可可觉得后排的位置高，空间有些压抑，因此选择站在前面。
“我觉得站在这里就不错，宽敞。”肖可可笑笑。
“我也是，后面看上去就觉得压抑，还是这里亮堂。”杨琳琳也不愿往后去，找了个空站稳。
市区的公交站，间隔的都不远。
车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下一站。司机踩刹车很不温柔，一车人都跟着他脚下的力度狠狠地摇晃了下。
车门刚开，就见车下一群人蜂拥而上。那些人扒着车门的气势，好似要将门生生扯下来一样。
肖可可小声嘟囔了句：“怎么这站上那么多人呀。”
待那争抢得气势缓下来，车厢的人也站满了。
肖可可被身边陌生人挤得很不自在。尽管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可她还是努力地避开拥挤，让自己又向里靠了靠。
李申见状，向前迈了两步，将那人挤到一边，自己则站在她的外侧，用身体给她撑起了一小块空间。
与此同时，赵鹏飞也围到了杨琳琳外侧，他一站过去，就嬉皮笑脸的卖乖。杨琳琳在车上无聊，自然与他说笑起来。他们健谈的性格比较相近，话也多。
自从赵鹏飞站过去后，两个人就一直天马行空地聊着，逗得杨琳琳哈哈大笑，车厢一半的人都看向他们。看不见人的也往声音的方向望望。
李申挤过来时，正与肖可可面对面，受空间限制，两人离得很近。李申不避讳地垂眸看肖可可。
突然出现的帅气身影，以及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看自己，肖可可不由地抬头。四目相对，肖可可像是触电一般，立即挪开视线。
真不知道是怎么了，肖可可竟感觉像做错了事被抓包一样，逃也不是，躲也不是的；只能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个尴尬的微笑，而后干脆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肖可可只觉得脸上火辣，像是烧了起来。
李申抿嘴一笑，看她那副窘态，随即心中生出一念，凑到她耳畔低语：“怎么了？见了人害羞呀？”他其实想说的是怎么见了我害羞呀，只是他顾及着女孩的脸皮薄，没说得那么直白。
见对方惊得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只字未提，他更饶有兴致地拉长了音逗趣肖可可了：“干嘛一看到我就转过身去呀。”
“哪有？”肖可可紧着解释，脸上带了刻意又尴尬的笑。“这不是正好能看看沿途的风景嘛。”
“哦。。。也是。”李申仿佛来了兴致，继续逗她：“那刚才怎么不看呢？”
肖可可一噎，气势明显减弱：“这不是刚想起来嘛。”
李申哑然失笑，觉得逗这么乖的女孩不太应该，便不说什么了。只是笑意从他唇边泛起，一路向上蔓延，直达他清澈闪烁的眼眸中去。
过了一会，李申才正经地问：“这是你第一次来昕原吗？”
肖可可认真回答：“呃。。。几年前来过一次。”
“那去过落霞公园吗？”
李申的气息又一次在肖可可耳边发出。肖可可一开始忍着，现在耳痒难耐，便耸起肩在耳朵上蹭着解痒，之后扭头回答他：“没有，那次来的挺匆忙的，哪里都没去。”
李申似是感到了他的气息距离肖可可太近，这次他没有低头，只轻声地感叹：“那地儿还不错，是5a级景区。”
听得出，李申是真觉得那里不错，肖可可心想看来今日不虚此行。从那一刻开始，肖可可心中又多了一份对落霞公园的期待。可惜这期待还没持续多久，就觉得抓着吊环的手边总有个黏腻的东西在碰自己。
她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吊环上又多了一只手握在上面。
那手又黑又糙，或许是车上人多的缘故，挤来挤去的容易出汗，那黑手上有清晰可见的汗珠冒出，肖可可一下皱了眉。
赶上这段路维修，前面堵得厉害，车走走停停地极其不稳，整车人都不停地摇晃。那人的手自然也会碰到她。
本就不喜欢与人有肢体碰触，再加上那手的黏腻感，肖可可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出去游玩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她眉头拧在一起，一眼可见地“排斥”两个字就赫然写在她的脑门上。肖可可开始往那吊环周围寻找，企图再换一个，可惜没有任何机会。
每个吊环上都有人握着，有的还像她握的这个一样，上面有两只。
李申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一抬头，视线便对上了肖可可的手。明白一切后，没有与肖可可商量，李申直接把她手拉下来，放在自己胳膊上：“抓着我吧！”
感受到那股善意后，肖可可还在四下张望的目光瞬间定住。她扭头看向李申，却见那人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神色静默，仿佛刚才拉下肖可可手的人不是他。
肖可可心里矛盾，暗想若是此刻自己拒绝了他的好意，似是有点矫情，而且她现在也确实需要这份帮助。只是扶着这么帅的一个男生，又挨得这么近，肖可可心里难免会有点小鹿乱撞。
她不动声色地静了静心，而后回正头，看向窗外，也学着李申静默的样子，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这样，一路上肖可可都扶着李申的胳膊。许是因为还不够熟络，肖可可扶得很轻。
李申觉不到她手上的力度，便覆上去，将她手压着。肖可可感到他温热的掌心覆上，不由得指尖一紧，想要缩回，却不料李申一把抓住她说：“别动，好好扶着！”
肖可可身体一僵，抬眼通过窗玻璃看他。玻璃中的李申面无表情，两眼看着窗外。
手既抽不回来，又没处可放，肖可可只能乖乖地扶着。只是这次她不再轻放，而是真切地抓着。他手臂肌肉紧实，力量饱满，纵使隔着几层衣服，肖可可也能想象出那手臂上的线条一定很美。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一起上车的同学早被后来人挡住了视线，甚至是被挤到了不同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