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成全她
萧宸对她今日的谨慎有了几分了然，让她起身。
“昨日赢了朕，可却迟迟不来找朕要奖赏。”萧宸眸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试探，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姝丽的弱点，“是在怕朕么？”
如若能说实话，姝丽早已将自己的畏惧全盘托出，并且能躲得远远的，但她此刻却不得不撒谎。
“陛下是天子，奴婢自然畏惧天威。”
萧宸虽不在意她的谎话，但也不由得将此刻拘谨疏离的姝丽与昨日梦中黏人又委屈的她分开来看。
到底是因为身份不同，不信任他罢了。
“知道朔北吗？”萧宸的手指轻轻搭在座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无声，却又步步紧逼。
姝丽心中一紧，随后紧张地抿了抿唇，艰涩开口：“奴婢知道。”
前日她与梦中人说过想去的那片野原就是朔北之地，眼下萧宸也提到了朔北。
萧宸似乎只是随意提起，又像是早有准备，说：“过几日朕要去一趟朔北，你一向是喜欢到处跑的，所以才想着若你能赢了棋局便带你一起去。”
姝丽觉得萧宸对自己有偏见，她哪里是喜欢到处跑了，除了之前出宫那一回，她分明时时刻刻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何况，出宫那回还被抓住了把柄，之后更是小心，这次来行宫便是，根本不敢出去半步。
见姝丽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萧宸看着她，问：“怎么不说话，是不想去？”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粗笨，怕扰了陛下的好兴致，还是…不去的好……”声音越说越小，头也渐渐低下。
得到这番回答萧宸也不意外，他知道姝丽谨慎，此刻定然已经在心里又猜测了一番他和梦中人的关系，不过这也是他故意想让姝丽猜想的。
萧宸轻笑一声，起身来到她面前，低头正好可以看见姝丽的睫毛轻轻动着。
“真不想去吗，朕还叫人特意给你准备了一匹马。”
马？
姝丽抬起头，诧异又惊奇地看着萧宸，对上他的视线，陡然退缩，还是摇头：“奴婢就在行宫便——”好……
话未尽，萧宸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的力气有些大，姝丽往后倒退了一步，差点跌倒时被他扶了腰稳住身形。
“姝丽，别说些让朕不高兴的话。”萧宸的声音在她耳边淡淡地响起，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
“想去吗？”
姝丽被堵住唇，说不出话，胸脯却不断起伏着，她轻皱着眉，被萧宸扶着的腰身都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枝，仿佛轻而易举便折断了。
等萧宸松开了她，她才后退了两步，一双清浅的眸子不安又委屈地看着他，咬着唇缓了缓气才终于开口说：“昨日是陛下故意让奴婢赢的，陛下是故意的。”
她说了两遍，看似是口不择言，实则已是慌乱涌上了心头，昨日下棋之时便觉得熟悉，那顺着她喂棋的方式明显和梦中人极其相似，在梦中之时她没有问出口，此刻面对着帝王她也生怕戳破什么。
她实在是胆小。
萧宸看她模样似乎要被逼得急了，心中轻轻啧了一声，好歹守住了那岌岌可危的身份屏障，还是舍不得，只想着等她自己察觉到才好。
“自然是朕让你，难道你以为凭你那点棋艺还想赢了朕不成。”萧宸有意冷了脸，这种态度反而叫姝丽觉得安心些。
姝丽捏紧手指，又听他开口：“朕既是想让你赢，还容得了你说不吗。”
“可是当初——”她张口，声音颤抖。
“陛下当日既怀疑奴婢，何不将奴婢远远调走。”为何怀疑她，之后又放过了她。
萧宸知道她说的是当初在小书房试探她的那一回，着实是姝丽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些，他自然怀疑。
当初试探了一番也没想到之后会对她上心，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姝丽，你将朕想得太好了。”萧宸随意开口，视线轻飘飘地掠过了她。
调走？若是当初他再无情些，无论姝丽的身份有没有问题，留给她的结局都会是死路一条。
姝丽从他的话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脸色发白，随之而来的后怕让她有些撑不住，她想捏紧手指让自己力气足一些，却发觉自己根本动不了。
不知何时后背已经生出了冷汗，层层叠叠地浸湿了她的里衣。
萧宸靠近了她，熟练地把人抱起来，梦中做了许多次的举动反而让姝丽恍惚之间认错了人。
“朕说的是旁人，自不会那般对你。”萧宸抱着人坐在椅上，搂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轻柔地擦过她绯红的眼尾，“喜欢你还来不及。”
“那般试探你是朕做得不对。”
“知你胆子小，所以才不让人告诉你，后来见你害怕又特意许了你来行宫。”
萧宸的声音都与梦中人相像，这样对她说话叫姝丽的心一颤，听他说：“朕刚刚吓唬你呢，没想过要你的命。”
话音落下，姝丽眼中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同时伸出手推拒着萧宸的怀抱，慌乱跪下去，说话也吞吞吐吐，忐忑不安，望向萧宸的目光带着怯意。
“陛下恕罪……”
她底气不足又慌乱无措地开口：“如若、若陛下真对奴婢有意，何不成全奴婢，放奴婢出宫——”
“奴婢自会记住圣恩，那么多、那么多世家贵女，奴婢比不上她们的——”
那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任谁都忍不住怜惜。
萧宸扣住她的下巴，不许她再开口，玄黑的龙袍让他更多了几分威严，俊美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温和，手指上的白玉扳指触上了她的脸颊，透着凉意，随之而来的是他轻而缓，不由置喙地驳了她的这番话：“唯独这个不行，姝丽，朕要你。”
姝丽漂亮的眼瞳中倒映出萧宸的脸，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不施粉黛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脆弱，眼尾的红更衬得可怜，她额心蹙起，仿佛萧宸说了什么扰她心神的话。
“下去准备吧，三日后朕带你去朔北。”
萧宸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