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没让你跪
说是准备，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意准备的东西。
姝丽远远逃开，脑中混乱，连带着思绪都不清晰，就连当天夜里也未曾入梦。
第二日，萧宸看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
她一夜未眠，眼神之中也满是倦意，站至一旁时轻轻眨了眨眼，想借着低垂下头的功夫闭眸养养神。
门外的徐康却走了进来，低声道：“皇上，瑾妃娘娘来了。”
姝丽被这一声打醒了神，她捏了捏手指，想着待会儿该退下去准备茶水。
“她来做什么。”萧宸面无波澜，将桌面上的奏折轻轻扔到一旁，抬眼却是瞧着姝丽。
徐康谨慎着回：“奴才看娘娘带了东西来，许是…念着皇上，所以就来了。”
这话说得也没问题，虽说萧宸久不入后宫，但也挡不住这些后宫的嫔妃隔三岔五地寻个机会见一面，指望着哪日就引起皇上的兴致了。
萧宸没出声，等看完了手中的那份奏折才松了口：“让她进来。”
姝丽想下去，又被萧宸接下来的话叫住：“过来给朕磨墨。”
她没脾气地走了过去，手指捏着墨条安安静静地立在一侧。
很快，瑾妃走了进来，她穿的是一袭嫩黄色水织金连烟锦裙，发髻上插了几支蝴蝶钗，耳上的萤石耳坠熠熠生辉。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可以看出来她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过来的，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恰到好处。
萧宸抬头随意看了一眼，叫她平身。
“这是臣妾特意让人准备的莲子羹，陛下尝尝吧。”说着，她凑近了些，将东西从一旁宫女托着的承盘上取出来，献宝似的盛上去。
姝丽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生怕发出响动叫瑾妃注意到自己。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瑾妃自打进来就瞅见了她，只不过没开口罢了。
“放那儿吧。”萧宸道。
瑾妃依言将东西放下，只不过视线却在姝丽身上打转。
“臣妾听说前日陛下与赵妹妹在亭中下棋，后来也与姝丽姑娘下了一局。”她笑着，身影绕过前方转到了姝丽那一侧。
之前在宫中时瑾妃还找她打听过皇上的行踪，隔了这么久，姝丽不指望瑾妃能忘了她。
想着，她朝着人微微服身。
“听谁说的。”萧宸将手头的东西放下，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听不出异样。
瑾妃稍顿一下，然后才站近了一步，手轻轻搭在萧宸的胳膊上，巧笑着：“安妹妹昨日来找臣妾，说得可委屈了，说陛下宁要同姝丽姑娘下棋也不同她下。”
“臣妾也好奇姝丽姑娘竟这么大的本事，还赢过了陛下。”瑾妃转过头，看着姝丽，刚刚还巧笑盈盈的，面对她时眸中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话一出，姝丽往后退了两步，弯下膝盖跪下去，只说：“娘娘谬赞，奴婢能赢全凭陛下开恩。”
做奴婢就得弯下脊梁，这些事姝丽已经做惯了。
萧宸此刻却看得不舒服，他皱起眉，看见姝丽单薄的身躯就跪在前边儿，刚刚在那儿站着就犯困了，昨夜一夜没睡不知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瑾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刚要说什么，身子忽然偏了偏，被萧宸抽开了手。
“起来，朕没让你跪。”他道。
“陛下？”瑾妃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声音，对上萧宸的视线时心底陡然发寒，再不敢多嘴说什么。
姝丽站直了身，又被萧宸伸手拉近到身旁，听他说：“继续。”
她僵硬地把手抬起来，继续磨墨，后背却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她，让她不由得咬住唇，浑身不自在。
“说吧，今日来找朕是想做什么的。”萧宸轻轻扣着座椅的扶手，意味深长地问。
瑾妃看了一眼姝丽站着的位置，缓缓开口：“臣妾听说陛下再过几日要去朔北一趟。”
“臣妾今日来不过是忧心陛下罢了，朔北之地偏远，陛下一去还不知几时回来……恰巧皇后娘娘过两日要办一个小佛堂，请僧侣诵经祈福。”
她这一番话铺垫得实在是久，这般才把话说到实处：“臣妾听说姝丽姑娘的字写得好，在行宫时为大皇子抄了不少经书，所以想着向皇上借姝丽姑娘几日，一同与后妃们祈福诵经，也不枉陛下疼她一阵。”
姝丽字写得好？
萧宸都不欲提那梦中写得一塌糊涂的字帖，他唇角微弯，下一瞬又收起神情，漫不经心的视线掠过姝丽。
即便没有抬头，但此时她的动作也能看出她的不安，像是生怕他就这么答应了。
“哦？朕疼她么。”萧宸只问。
问出的话叫瑾妃一愣，姝丽也捏紧了手中的墨条，粉面泛白，灵动的双眸上长睫轻颤，有几分难堪地再度低下头。
瑾妃差点抑不住面上的神情，只能勉强地点头应声：“依臣妾看，姝丽姑娘漂亮聪慧，实在惹人疼爱。”
萧宸倒是琢磨了一阵瑾妃说的话，再看姝丽时也觉得她说得不错，只不过……
“朕既疼她，那合该时时带着她，你觉得呢，瑾妃。”
话落，姝丽明显身子有所放松，还是不抬头看人。
“陛下说得极是……”瑾妃攥着手，面上却不得不应和这句话，这间屋子也再待不下去，只推脱身子不适，匆匆退了下去。
殿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姝丽犹豫了片刻才弯了弯膝盖朝萧宸行了一礼：“奴婢谢陛下开恩。”幸好是没答应，若真让她跟着瑾妃走，只怕该受不少苦楚。
萧宸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语气淡淡：“都说了要带你去，怕什么。”
紧接着从座椅上起身直接将人拉了起来，扣着手腕一路往里走。
书房往里走是供给皇上休憩的软榻，寻常可以在里浅眠一会儿，这地方姝丽未曾进来过，眼下跨过了门槛看见里面那张床榻，她顿时就怕起来了，手上使劲想挥开萧宸，但力量悬殊过大，她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陛下—陛下是明君——”慌不择言说出这句话，姝丽被按坐到了软榻上，似乎看出萧宸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意思，她抬头，苍白慌张的小脸透出股茫然和傻气。
萧宸捏了下她的脸，似乎只是随意开口：“瞧你困成什么样了，睡会儿吧。”
这张床榻实在金贵，且不说姝丽能不能睡，就是能睡她也不敢睡。
里屋燃了浅浅的安神香，但姝丽思绪紧绷着，僵硬着摇头起身要跪。
“若一个人睡不着，朕也能陪你睡会儿。”萧宸的强势恰到好处，他的手指点在姝丽的眼尾，再问，“要朕陪吗，姝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