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还挺好闻

    莫惊春手的温度比她的高，干燥的手心覆在江思禾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和宽厚的手掌把江思禾那握笔的拳头完全包裹住。

    他就着握她手的姿势绕了过来，站得离她很近。江思禾闻到他身上散出来的香气，清新扑鼻，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凉意入鼻，到后头又觉得有些苦。

    他身上的衣服被熏过香，还是她不曾闻过的味道。

    挺好闻。

    江思禾细嗅两下，手中的笔被莫惊春抽走。

    “大人说，我来记。”

    莫惊春低头看她，一手撑在她的椅背上。

    江思禾脑子里闪过放马山二当家每每要逼她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总爱找个椅子，最好是交椅或太师椅这种三面有围靠的，手一撑她身后，身子拢着她，好像将她困在笼中一样，逼得她不得不答应。

    江思禾不自在，略往旁挪了挪屁股，艰难抬头看比何当还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说什么？”

    那双黑眸清澈的眼微微一眯，江思禾察觉出一丝不耐烦，但莫惊春又极快地微笑起来，放柔了声线，耐心同她道：

    “大人不是在成衣铺听到了刘宋二人的密谋么？”

    神色变化很快，江思禾疑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视线莫名落在莫惊春下巴上冒出一点点青色胡茬的痕迹。

    “啊对对，何当带我去成衣铺买衣裳，我在二楼靠尽头的房间试衣服。你不知道，那衣服可不好穿了——”

    “大人。”

    幽深的黑眸好像浮现了一丝冷，又很快沉了下去，弯起的眉眼看起来似乎又是暖的。

    “说重点，刘宋二人说了什么，你只说二人的话就好。”

    “嗯对对对，你就不用写那么多字了。”江思禾一副了然的样子，点头。

    一滴墨落了下来，这一次，白纸上有两个黑点。

    因为刘宋二人都是虞山书院的书生，何当派人去虞山书院请他们的师长来。

    莫惊春仔细记录江思禾的供述，分神瞥一眼跑腿的汉子，交待。

    “头发束起来，腰带扎整齐。小声说话，客客气气地请。”

    那汉子斜眼打量莫惊春，分明是不忿莫惊春的“指教”。

    何当用手背打一下江思禾，江思禾傻愣愣抬头看他，何当打了两回眼色她才反应过来。

    “听莫师爷的。”江思禾道。

    那汉子只能恭敬抱拳，“得令。”

    莫惊春写字很快，快却不落质量。每一笔都透着锋利，像有铁骨撑在每一笔划当中，悍然地顶天立地地站着。

    江思禾啧啧称赞，转头同何当道：“这人写字真好看，他还是站着写的呢！”

    手腕悬空，落笔力度却无差。江思禾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觉得很厉害。

    江思禾没看到，何当看到了。江思禾说这话的时候，莫惊春垂眼，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江思禾的天灵盖。

    何当下意识握紧手中刀，靠了过去，笑着攥住江思禾的手臂，将人拎着拖出座椅。

    “二当家的若听到你羡慕人家的字，一定很高兴。你既然知晓人站着，还不快给人家让个座儿？”

    “无妨。”

    莫惊春撑在椅背的手将江思禾肩头一压，又将人压坐回去。这般动作丝毫不影响他另一手的书写。

    行云流水勾勒完最后两笔，莫惊春手压江思禾，站直了身子，和何当对视。

    “写完了。”

    江思禾坐着，并不知道被她居中隔着的两个男人的目光如刀，在她头上一尺半的上方无声息拼刺。两手捏住了书写干净的纸张两角，不住夸赞。

    “好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