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人格，医师素素2
素素依次给老者双手诊脉。
所有目光都落在素素脸上，大约过了十几息的工夫，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诊脉完毕。
素素看向原先的诊脉女子：“唐蔓，你刚刚诊出的是什么脉象？”
叫做唐蔓的女子迟疑道：“切脉如按琴弦，绷得较紧，端直而长，直起直落。故我觉得脉象应为弦脉，病灶可能在于肝胆……”
素素便看向老者，含笑而问：“老伯，你身体有何不适？”
老者面容枯槁憔悴：“老朽腹痛腹泻好一阵子了，也呕吐过了好几次，以前每顿都要吃三大碗米饭，现在连半碗都吃不下了！”
素素又问：“老伯，那你右上腹位置可有疼痛？”
老者不解其意，素素便引导他到特定位置，让他自己揉了揉。老者揉了一番，摇摇头道：“没有，这里并没有疼痛感。”
素素这才看着唐蔓，说道：“老伯的脉象并非弦脉，病灶也非在肝胆。老伯的脉象是紧脉，绷紧而弹指，状如牵绳转索，脉搏力度比弦脉高，但脉体较弦脉柔软。”
唐蔓羞愧得挠头：“素素，那……我……我为什么会诊错呢？”
素素道：“你给老伯诊脉的时候，指力太重了，故诊出了弦脉，你只要松开三粒豆子的力度，就能准确地诊出紧脉。”
唐蔓幡然醒悟道：“原来如此！幸好我没有立即给老伯断定病症，不然我可就是祸害老伯的庸医了！”
素素又看向看病的老者，含笑道：“老伯，你也不用担心，你这是寒邪侵体、阳气受困、气血凝滞的症状，我给你开个药方，现场给你抓药煎药！”
老伯焦黄的脸上浮起喜色：“谢谢素素姑娘了！”
素素便不客气地招呼李彦道：“副手过来，我念，你写药方。”
李彦便从她的行箧中取出笔墨竹片，快速研墨蘸墨，随时以待。
素素略一思索，从容道：“大黄、桂心各三两，附子、人参、干姜各一两。五味药分别研细，加注七升水，熬成二升半汤药。”
她的语速非常快，李彦提笔于竹片上飞快记录着。
素素又高声喊道：“武毅，快过来抓药煎药——”
叫做武毅的男子飞奔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彦一眼，眼底深处闪烁着一丝警惕的光芒。李彦感到有些奇怪，也不甘示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叫武毅的男子，微微皱着眉头。
这个眉峰犀利的男子从李彦手中接过药方，便又飞奔去抓药煎药了。
素素一口气接诊了七十多号病人，口焦舌燥也不曾喝过一口水，始终微笑示人。李彦也和唐蔓、武毅两人为病患者忙得焦头烂额。
黄土大院中，药味和汗味交相弥漫。
李彦驻足了很长时间，静静地打量了她很长时间，打量着她的一颦一笑，无尽的思绪涌上心头……
她到底是谁？
姜乔、小乔、孟璃、素素……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演戏，那么她已经演得令人真假难辨；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为什么依然令人难以置信！
什么是演戏？
什么是真实？
古蜀国，千面人，一人千面……这一切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在成全她，还是在摧毁她？
“素素，淄水街那边发现了几十个疟疾病人，我们储备的药材远远不够用了啊！”唐蔓出诊归来，神色慌张地道。
素素皱眉道：“那边水质污染最严重，多滋生蚊虫所致。我即刻出城挖掘草药，你和武毅继续留在这里照料病人！”
唐蔓点点头：“好！”
素素看向李彦：“你跟我出城寻找草药！”
…………
出了南城门，李彦突然停住了脚步。
素素转过身，凝望着他：“你怎么了？”
他的表情凝固在嘴角：“你只是演戏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么？”
素素不禁嫣然一笑，两颗眸子，似两抹空山清泉般晶莹澄澈：“可是人生不就是一场戏么？只是有的人演得认真，有的人不认真而已。”
李彦的脸有些冰冷，眼神也没有一丝温度，他摇摇头道：“然而……演戏演得再认真——它依然是假的，它依然是在欺骗人！”
她微微颦着额头：“李彦，你到底怎么了？”他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的直觉告诉我——
“你根本不关心那些病人的死活！
“这只是你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你的最终目的一定是追逐权力！”
你的最终目的一定是——
追逐权力！
——权力！！
这句话不断在她耳膜中轰鸣，激荡！
那一瞬间，她的手指突然有了一股刺痛的感觉……像是突然触电了一般，神经末梢在不可抑制地在震颤，在刺痛！
然而长年的修炼，她早已对素素这个人格驾轻就熟……
单纯，善良，精通医理，怜爱众生……宛如冰雪雕琢出来的少女。
一个修炼稳定的人格，遭遇再大的刺激，也绝对不会崩塌。
“彦……”
素素唇角上扬，绽放出一抹微笑，像是一朵风中盛开的百合花。
“无论是不是演戏，我们终究都能挽救那些病人的性命，而那些病人也正在等待着我们采药回去，难道不是么？”
“我们现在就去采药，好么？”
她的眼神依然清澈无邪，就像是邻家少女眼巴巴看着他。
他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心软了。
“救人要紧，我们赶快去采药吧。”
时值初夏时节。城外郊野青草萋萋，溪水漫涨；时不时可见灰毛野兔子出没于草丛农田间；微风过处，碧绿色的麦浪一浪又一浪涌向天际。
两人各自提着一把小小的药锄，漫步于山坡、田野、路边、溪水畔之间，寻找他们急需的青蒿草。
素素叮嘱道：“青蒿这类草药是分两种的。一种是偏黄色的，另一种是偏青色的，虽然都叫做青蒿，但是药效却大不一样。我们寻找来治疗疟疾病人的，应该选用蒿色绿中带黄的那种，其气味也比较辛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