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齐国花魁，别怪我太美
“小乔姑娘！”
“小……小乔姑娘~！”
多少男子激动得不可自抑，想要大声喊出美人的名字，却又生怕唐突了这梦中的仙子，最终又只能拼命捏住了嗓子。
骚动的情绪，如瘟疫般在人群中大肆传染。
女子忽然扬脸，惊鸿一瞥——两道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凭空生出一道摄魂虚空，被她目光掠过的男子，或魂不守舍，或神魂颠倒，或魂飞魄散！
男人们如痴如醉，摇摇欲坠。
李彦也被女子目光掠过，虽然他三魂皆在、七魄俱安，却也不由猛地凝住了呼吸……就像只木头人一般，呆愣愣地，竟丝毫不敢动弹！
堂中原本的一丝聒噪，在她这一瞥之下，瞬间荡然无存。
香雪楼再次陷入死寂，仿佛堕入到了一片混沌虚空之中。
没有光明，没有舞台，没有蒙面美人，更没有人山人海……一切都是闃静，一切都是虚无。
这片时空，又一次开始等待——造物主的恩赐。玉手在丝弦阵列上轻轻一拨……登时便有了一泓秋水，落叶随风似蝶舞……
吴地的丝弦，楚国的桐木，共同组成了这把一十二弦秦筝。
拨弦、勾弦、揉弦各种指法轮番转换，宫、商、角、徵、羽五种音高排列组合，万千种意境随着筝音倾泻而出——
缓柔——空山凝云云不动，万壑封水水不流！
轻灵——飞燕击水灵狐跃，老鱼跳波瘦蛟舞！
激荡——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一把桐木秦筝，一双纤纤素手，在这片混沌虚无的时空中创造出世间万物，天地灵气蓬勃复苏，她就是创造出天地万物的女神！
一曲独奏方终，女子将桐木筝轻轻放在花心处红色花球旁。
鼓点再起，钟声再起，各伴奏乐器再次奏出了乐曲。
薄纱覆面女子徐徐站起，突然，流仙广袖泼洒入空！
仿佛一片粉樱抛撒上天，漫天樱花瓣纷纷扬似落雪。一抹粉色薄纱遮住了绝世容颜，玉足轻踮，身姿轻盈化蝶，似要翩跹而起！
舞步旋转，腰肢旋转，如同飞天仙子一般扶摇而起，粉色裙幅铺展如云。
风，揭下了她的面纱——回眸一笑，惊鸿一瞥，眼波欲滴，千娇百媚，倾国倾人城！
鼓点加快，筝鸣疾促，乐声华丽。
女子自莲花台上飞下，似御风而行，似凌波微步，又似鸿雁惊飞。
裙幅如云樱花雪，舞动九天荡凡尘！
其舞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其容颜，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婆娑处，轻云之蔽月；
飘摇时，流风之回雪！
李彦呆呆地望着舞台上，望着小乔姑娘的舞姿，望着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灵魂很自由……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就那般呆呆地望着，像中了魔怔般，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鼓点开始急促，乐声开始急促，女子舞姿摇曳，流仙广袖挥舞——如洒漫天花雨，如浣百里溪沙，如扫天下白雪！
女子仰起了脸，刹那间，明媚春光如纷纷碎雪，从天井上悠悠坠落在她脸上……她就那般，痴痴地仰望，仰望，沧桑而哀伤，惹人怜惜，令人惆怅。
柳腰一折人似月，皓腕出袖凝霜雪。
——舞终。
全场没有一道呼吸，仿佛时光已经老去，死去……
围观的所有人都化作了石像，一动不动，一弹不弹。
只有一柄匕首，在茫茫人海中悄然移动，悄然藏住自己乌黑诡异的寒芒，悄悄地接近它早已视为心腹之患的目标……
李彦呆呆望着大堂舞台，正自精神恍惚间，台上女子突然捡起花球，朝自己这边猛地丢掷了过来。
万千道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看向了他。李彦看着正飞向自己的花球，不知所措。
当他条件反射地去接那个花球时，突然有一股尖锐异物刺破了他后背的肌肤，淬了毒液的尖刃扎进血肉中，有一种被烈火灼烧的可怕感觉！
他的身躯瞬间猛一抽搐，仿佛有一股电流激窜了全身！眼前似乎生出了一个黑洞，无情地吞噬了光线，吞噬了声音……
“噗通！”
他抱着花球，倒在了地上。
“当啷！”
匕首被人丢弃，一道人影拼命撇开所有人，一溜烟钻出了香雪楼。
…………
一片黑暗，一片虚空。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渡过了多少光阴。
意识像蚂蚁，在大脑中四处游走，酥酥痒痒的。
李彦猛地苏醒了过来，溃散的力量在肌肉中再次充盈，却觉得后背伤口猛地一痛，喉咙里不由发出了一声哀嚎。
“我刚刚为你敷了解药，包扎好了伤口，别乱动。”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李彦低头看去，原来自己正光着膀子，一道白色的绷带正好捆住了上半身，他又伸手摸了摸后背伤口处，发觉绑带上有一个小鼓包——伤口处应该是涂了不少舂烂的药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脱掉了上衣，正躺在一张丝被铺就的地铺上，立即条件反射地拉着丝被，盖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房间弥漫着淡淡香气，显然是女子闺房。他四处望去，只见这闺房装饰颇是锦绣，窗台下摆着一方精致的梳妆台，雕云镂花，图案吉祥，上面摆了一方铜镜，以及一方象牙雕琢的妆奁。
“小乔姑娘？”他没有看到女子，便喊了一声。
屏风后人影闪动，“我知道你是刺客盟的人，我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要是我不把花球丢过去，那个刺客势必会刺得更深，恐怕你早已一命呜呼了。”
李彦讷讷道：“那真是谢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女子在屏风后面大方地脱衣换衣，丝毫没有忌讳，反倒是李彦看到屏风上曼妙绰约的投影，很自觉地捂住了眼睛。
“谢我并没有什么用。你们六国刺客盟的刺客，实力不堪一击，别说要反秦，怕是黑狼斥候都能将你们一锅端了。”女子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现在的她与之前的妩媚扮相截然两人。
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包裹住曲线玲珑的身躯；一条黑纱裹住了面部，身后交叉背负着两柄长剑，成一个倾斜的十字。
李彦看到她的新扮相，颇感意外，但听到她贬低六国刺客盟，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我们六国刺客盟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反秦！”
黑纱之下，女子淡淡笑道：“你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是一群合格的刺客。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一个立志反秦的刺客，却差点被一个黑狼斥候小杂兵刺杀，让人笑掉大牙啊！”
李彦想起自己当时观舞观到痴迷处，才因此放松警惕，遭到贼人袭击，不由赧颜。
女子嘲讽道：“别怪我太美，一切都是演戏！”
李彦回过神来，皱眉道：“刺客盟反不了秦，那谁还能反秦？”
女子从窗台飞跃而出。“千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