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吗？
次日天还没亮，沈清羽就睡在了秦恪入宫的马车上。
“再睡会儿？”
秦恪低头，看沈清羽睁开了眼睛，手拢了拢盖在两人身上的细软毛毯。
“不睡了。”
沈清羽打着哈欠坐起来，歪头靠在秦恪身上，说：“我怀疑吴真真和吴卫国可能被人绑架了，殿下，让阿文去我铺子里看看吧。”
“好。”秦恪伸手把手炉取来，塞在沈清羽怀里。
嘶——
“殿下的手好冷。”沈清羽打了个寒战，合掌裹住秦恪的手，“殿下身上的毒还要多久才能清除呢？看着可真吓人。”
天冷，秦恪唇色就很淡，白得吓人的皮肤上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如果不是在墙上被秦恪接住过，知道他现在其实身体很硬朗，沈清羽肯定会怀疑秦恪快死了。
“毓英的血……效果不够。”秦恪闲着的那只手托住沈清羽的腰，让她不至于整个人滑下去，“不过别担心，到夏天就会好一些。”
夏天？
夏天还有好久。
沈清羽哎哟了声。
不多时，勤勉阁到了。
原本沈清羽以为里头没人，蹦蹦跳跳就进去了，一推内室的门，便瞧见书案后坐着个一脸微笑的秦煜。
哐。
沈清羽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秦煜后退一步，身上披了件水蓝色的披风，毛围领拱了一圈，把人衬托得更白了几分。
“见鬼了。”沈清羽反身靠在门上。
秦恪以拳抵嘴，笑了声，说：“是看到六弟了吧？”
“他来做什么的？”沈清羽一下子就垮下了脸。
“圣人看我身体不好，便让六弟过来协助我。”秦恪也不催，站在门口，鸦羽般的眼睫投下层层阴影，“你若不高兴见他，我送你去明义堂的休息间，可好？”
“你老实跟我说。”
沈清羽突然严肃，伸手拉着秦恪的衣领将人拉进，小声道：“你昏迷的时候，到底能不能听到身边的动静。”
秦恪突然垂头。
！
沈清羽想说，我在这儿问你问题呢，你怎么就亲上来了？
可惜嘴被堵住了。
好半天，秦恪才放开她，柔声道：“我听不到，即便听到了，也分不清谁是谁，都是一些朦胧的低语罢了。”
“秦可真骗我。”沈清羽换了两口气，怒道。
亏她担惊受怕了很久。
好吧。
没有很久……
但也的确担心了几个小时。
“可真嘴里的确十句话有八句话是在胡诌。”秦恪眼眸弯弯。
“进去吧，我就在旁边睡觉好了。”沈清羽推开门，打了个哈欠，无视秦煜，踢踢踏踏地走右边，穿过屏风，坐去了横榻上。
勤勉阁今日人还真多。
沈清羽本来还打算补觉，结果抱着毯子刚躺下，就听到了几声敲门声，紧接着就走进来好几个穿着官服的臣子。
“殿下，西江水患形势严峻。”
“钱粮已经拨过两次，流民却越赈越多，这当中什么端倪，刘尚书不知道么？”
“李侍郎什么意思？”
“我就这个意思，刘家福地是西江，刘尚书当真不知道西江一带官场的风气到底如何么？太子殿下，以臣之见，该由您钦点两位巡官，亲自押送钱粮去往西江。”
“李侍郎！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刘家忠心为国，从未昧过一钱一粮！”
嚯。
沈清羽来了精神，坐直了侧身听瓜。
“刘尚书，我也没说你昧了啊，你这般激动做什么？难道是被我戳到脊梁骨了？”
“汝母俾也！李修年，我忍你很久了！”
“竖子该死！刘保通，你纵容子侄鱼肉百姓，我早就想在圣人面前参你一本了，你倒好，还有脸说你从未昧过一钱一粮！”
居然直接骂上了！
沈清羽震惊。
原来这些饱读诗书的大官们在议政时都骂得这么难听么？
咳。
一声极轻的咳嗽响起。
互喷的李修年和刘保通顿时噤若寒蝉，弓下了身子。
“西江一事的确刻不容缓。”秦恪屈指敲了两下桌子，“但只拨款拨粮是不够的，两位同朝为官，在勤勉阁内吵吵也就罢了，到圣人面前再吵，可就丢份了。”
“是，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李修年拱手。
“太子殿下，分明是这老匹夫泼我脏水！”刘保通气不打一处来，涨红个脸，昂头道：“老臣两袖清风，家中子侄更是清贫无比，殿下岂能容这等匹夫诬蔑我！”
“刘尚书莫急。”秦煜笑了声，拍了下椅子站起来，走到刘保通的身侧拍了拍他，“到底是西江的事紧迫一些，嘴巴官司，晚些再争个黑白也不急。”
“二哥，不若我去吧。”
他回头看向秦恪。
沈清羽托腮，若有所思。
她不是很懂朝堂上的这些事，但她知道，赈灾这种是俘获民心的重要任务，若秦煜去了西江，民心民望只怕会更加鼎盛。
不能同意吧？
谁料，秦恪点了头。
“此去西江，山高水远，孤着李侍郎与你一起同行，如何？赐天子剑，代天子巡守，可先斩后奏。”
秦恪的话让刘保通的脸色瞬间煞白。
“刘尚书有话要说？”秦恪抬眸看向刘保通。
“不敢。”刘保通扯着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只是西江一带地势险峻，又逢洪水，六殿下亲自过去，恐有危险。”
“民有难，不敢安居。”秦煜打袖道。
“既如此，此事就先定了，待会儿孤会上禀圣人。”秦恪摆了摆手，示意下一位开口。
屏风后的沈清羽正揣测着秦恪的心思，一撩眼皮，正好与秦煜对上了视线。秦煜贱兮兮的，冲沈清羽眨了眨眼睛，很是风骚地移步坐了回去。
“太子殿下，城南城防需要增补。”
“太子殿下，东营巡防需要您重新委任指挥使。”
陆续有官员站出来禀道。
沈清羽听得无聊，扭着身子打开了横榻旁的小柜子，然后惊喜的发现里面居然有好几份小零食，什么糖渍核桃，桃子果脯之类的，一看就是秦恪特意让人准备的，完美贴合她的喜好。
捧着小瓷碗开始埋头苦吃的沈清羽随后就听到了自己被点名了。
“臣有奏，沈澈当街纵马，踏死一人，踏伤三人，京兆府收了太子妃殿下的拜帖后，不敢判人，甚至不敢抓人！臣，请太子殿下彻查此事，以正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