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错了，都错了。
夜越深，天气就越是寒冷。
沈清羽扶着秦恪挪到了一个巨大的岩石底下，勉强算是找了个能遮挡大雪的地方，又将篝火迁移了过来。
秦恪刚开始还能陪沈清羽聊上几句，渐渐的，体力不支，便开始昏昏欲睡，眼皮子打架，整个人东摇西晃的。
“殿下不能睡。”沈清羽的手托住了他的头。
柴火将熄。
沈清羽捡了两根抛进去，又挑得火光跳跃起来，才继续说道：“殿下这会儿要是睡过去了，可是会一睡不醒的，殿下不要抛下我。”
“我尽力。”秦恪气若游丝。
“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殿下。”沈清羽捏了把秦恪的脸，“殿下别睡，不如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吧。”
秦恪靠在沈清羽肩头，似笑非笑地吐了口气，说：“不，是我托大，是我将你拉进了这摊浑水里，怪不得你。”
如果阿文阿武在这里，恐怕会惊得下巴落在地上。
东宫的殿下，从没有如此自责过。
“那时如果我不飞扑向你，你自己也是能解决那头狼的，是吧？”沈清羽晃着秦恪的手，苦笑道。
检查秦恪身体的时候，沈清羽才发现，秦恪手臂上装了袖剑。
是她太心急了。
以至于忽略了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也曾是善骑射、能打虎的矫健男子。
“是我没有告诉你。”秦恪敛眸。
他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
“殿下知道吗？其实我那天想毒死你来着。”沈清羽为了刺激秦恪，让他不至于睡着，便开始自爆，“只是我转念一想，殿下待我其实也挺不错的，我都打了绿云，殿下也不曾罚我。”
软糯的声音一直在絮叨。
秦恪以为自己会睡着，可他听在耳朵里，脸上却不自觉地浮现了笑容。
笑什么笑，落得这种境地，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旁人的手里，你怎么能笑得出来的？他咳了一下，自嘲道。
“殿下饿吗？我这儿还有两张饼子。”沈清羽掏了两张皱巴巴的饼出来。
上面沾满了泥和雪，皱得像是两张用废了蘸了墨的纸。
“呃……”沈清羽咂了下嘴，“姑且算是饼子吧，殿下若是嫌弃，我这儿还有两颗果子，又是冬天又是大雪的，我找这果子可不容易。”
果子泛着青色，看一眼都能口水泛滥。
见秦恪没有说话，沈清羽默认他选择了果子，便在身上擦了擦，将果子送到了秦恪嘴边。
“好吃吗？”
“好吃。”
才怪。
秦恪酸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剩下的感触却只是那温暖的指腹触感。
他是疯了。
才会在这种生死关头，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殿下，你不会死的。”沈清羽将秦恪的眼神尽收眼底，很是认真地说：“你再坚持一下，阿文和阿武肯定能发现我们。”
他们就在山道边滚下来的，一旦阿文和阿武没有等到秦恪回馨香园，就一定会沿着秦恪的狩猎路线来找，只要找了，绝对能发现他们的落点。
现在……
沈清羽只希望雪下小一点，让他们的滑落痕迹不至于那么早被覆盖。
事情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和秦恪聊了会儿，沈清羽发现，秦恪开始发热了。
‘怎么办？他发烧了。’沈清羽向系统寻求帮助。
【他受伤了，发烧是正常状态。】
‘但是，如果他持续发烧，他会死。’沈清羽有些烦躁地抠了抠手指，‘他死了，任务是不是就失败了，后果是什么？’
【次要人物死亡，你将会被抹杀。】
‘不是，次要人物死了也要抹杀我？有完没完？’沈清羽心里堵得慌，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次要人物死亡几个字，还是因为抹杀二字。
【你可以帮他退烧。】
‘我什么都没有。’沈清羽垮着个脸回答。
【十全大还丹的效果还在，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药。】
沈清羽一愣。
她低头，看了看昏睡在自己腿上的秦恪。
发烧让秦恪脸颊通红，同时折磨着他的，还有他背上的伤。疼痛让秦恪嘴唇颤抖，哪怕陷入了昏迷，也仍旧抽搐着。
“殿下，味道可能不会太好，你忍一忍。”
沈清羽拔了秦恪手臂上的袖剑，将手掌对准秦恪的嘴后，往掌心划了一道。暗红色的血汩汩而出，滴滴答答落在了秦恪的嘴里。
正如系统提示的那样，血，很有用。
天蒙蒙亮的时候，秦恪退了烧，体温恢复到了正常状况。东边的橙光一点点移到了沈清羽的身上，山坳里满是水气，潮湿得沈清羽睁眼就咳了几声。
尽管不冷不疼，但沈清羽就这么坐了一晚上，还是累得很。她打了个哈欠，又测了一遍秦恪的体温后，将秦恪翻了过去。
伤口没有完全痊愈，但比昨天那个狰狞样好多了。
正当沈清羽要爬起身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呼，几个人踏着晨光飞奔而来，在看到沈清羽和秦恪之后，激动得脚底都打滑了几下。
“太子殿下！”
“太子妃殿下！”
阿文阿武一人扶一个，声音发颤。
“我没事。”沈清羽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去搀扶秦恪，“殿下背后有伤，注意些，别碰到了。”
阿文身后还跟了几个侍卫。
沈清羽眼尖，摸了其中一个侍卫腰间的水袋过来，吨吨吨几口喝了水，问道：“怎么才来？”
“请太子妃殿下恕罪，雪太大了，奴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您和殿下的跌落痕迹。”阿文的眼睛有些红，隐隐有泪意。
“不是他的错，是奴的错。”阿武抢过话茬，说：“奴在南山那边被事情耽搁了，来晚了，阿文一人带队难以追查彻底，这才救驾来迟。”
南山？
沈清羽停住脚步，转头去看阿武，问道：“是什么事？”
“六殿下失踪，奴被圣人点了协助去找人。”阿武回答。
咚。
沈清羽手里的水袋落在了地上。
她皱紧了眉头，脑子里急速运转着。
不……
不对。
秦胥要对付的不是太子！
他……
他早就知道了她和六皇子勾搭在一起，他真正要对付的——
是六皇子秦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