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羽
涧西山风景秀丽，山峦间有浮云涌动，风过时，如浪如涛，很是壮观。
沈清羽也不知道身边的秦煜到底抱了什么心思，只能陪着他一路沉默地爬山，直爬到了山顶的看云台处。
在拍死第六只蚊子后，沈清羽听到秦煜开口了。
“阿羽怕我？”
秦煜背对着沈清羽，面朝悬崖。
“没、没有啊。”沈清羽摇头。
“阿羽，你骗不过我。”秦煜一手抬袖在身前，一手负于身后，声音轻飘飘的，“我不求你如何，只希望你在东宫能过得幸福。”
嗯？
走深情人设？
沈清羽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了秦煜那看上去似乎没有防备的背影上。
哎，她这会儿走过去，一伸手，六皇子这条线是不是就安全了？可惜她没有杀人的心思，也没有杀人的勇气。
叹了口气，沈清羽举步过去。
“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在想明日的围猎。”沈清羽伸手，嘴里道：“毕竟是我第一次参加围猎，也不知道能不能捞到点名次。”
她的手还没触到秦煜的手臂，就被秦煜瞬间反握住。
“阿羽要推我下去吗？”秦煜抓着沈清羽的手，另一只手揽过沈清羽的腰，将人带得更近了些，“阿羽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沈清羽有些慌，忙挣扎了几下，却反被抱得更紧。
她只能低低哀求：“六殿下，放开我吧，这里是涧西山，若被旁人瞧见，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祈求声让秦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过他还是放开了沈清羽，拂袖转身，走到了看云台内的石凳处坐下。他的脸上没有明显情绪波动，但沈清羽还是感觉到了他很不高兴。
“我刚才是想提醒你往里面站一点。”沈清羽跟过去，半蹲在秦煜身边，仰头道：“六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方才站的位置可不太妥当，换别的东宫之人站在您身后，只怕……”
这样仰视的角度，这样温柔的话语，沈清羽自觉秦煜肯定遭不住。
谁成想，秦煜突然眼神发冷，一只手掐在了沈清羽的脖子上，直掐得沈清羽呼吸紧促，双眼充血。
“你是谁？”
秦煜将沈清羽抵在了看云台的柱子上。
沈清羽白眼都快翻过去了，这人怎么一下一个情绪，混蛋，掐这么紧，是真想要她死吗？
好不容易挣扎落地，沈清羽捂着脖子退了几步，瞪着秦煜，哑声道：“我是谁，六殿下不知道吗？明明是六殿下主动接近我，现在又来问我是谁，是觉得我这个庶女不配吗？”
这话，沈清羽其实是有赌的成分。
她和这具身体的前任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无法伪装，所以只能凭借着记忆片段，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秦煜的怀疑。
毕竟……
前任和秦煜的初相见，的确是秦煜主动接近的前任。一个想要安插钉子进东宫，一个想要完成卷王系统给的任务。
说这一句话，不会出错，还能引发秦煜的内疚。
如果他有的话。
秦煜摸索了一下指腹，眼眸中闪烁着不明情绪。片刻后，他揉了揉眉心，说：“罢了，谈正事，春闱考官的名单可有拿到？”
嗯？
还有这出？
沈清羽傻眼了。
只可惜她搜遍记忆，也找不到相关的片段，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我……我没有空。”
“因为宋晖秋？”秦煜问。
“嗯。”沈清羽顺势点头。
对面的秦煜沉默了一会儿，敛眸道：“宋晖秋与沈琉璃的婚事已是定数，你再忧心悲伤也无用，不如朝前看。”
“好，我尽力而为。”沈清羽顺坡下驴道。
秦恪上到山顶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的太子妃神色悲戚地站在看云台外面，削瘦的背影像是装了无尽的悲伤，他的六弟静坐在看云台内，目光追随。
“太子妃！”
阿武高声打破了看云台的寂静。
沈清羽回过头去，看到秦恪过来，立马拎着裙子跑了过去。
“如何？”
“办妥了吗？”
沈清羽紧张兮兮地问。
山间清风吹拂，带来了一丝独属于眼前女人的香味。秦恪有一瞬间被沈清羽飞奔而来的身影给触动，仿佛他们是一对让旁人艳羡的眷侣。
“阿文办妥了。”秦恪言简意赅。
“那就好。”沈清羽拍了拍胸脯，用眼神指了指看云台里望过来的秦煜，小声说道：“刚才跟六殿下在这山上走了走，才发现这山好大，若不是殿下寻过来，妾身只怕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阿文告诉我了。”
“是吗？那殿下是特意出来寻妾身的？”
“不是。”
“总归殿下现在是来寻妾身的，那妾身就多谢殿下啦。”
“有他，你迷不了路。”
“你是说六殿下？唔，六殿下给我的感觉太可怕了，我可不想继续跟他待在一起。”
一个沉默寡言，一个絮絮叨叨，并肩往山下走，阿武在后头同秦煜行了一礼，才拔腿追了上去。
看云台里，秦煜一直在看沈清羽，直到沈清羽的身影消失在石径的尽头。
他对沈清羽的变化很好奇。
在他的印象里，沈清羽是个手段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短视，容易被利用。
所以一开始他才会假以温柔引诱。
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成功了。
可方才短暂的相处，又让给秦煜有些怀疑，怀疑沈清羽是不是被掉了包，怀疑沈清羽之前是不是在同他做戏。
窸窸窣窣。
草丛里走出个黑衣蒙面人。
“殿下。”
黑衣蒙面人进了看云台，单膝跪在秦煜身边。
“那小子去做了什么？”秦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问道。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但他的手上好像还残留着那股细腻的触感。
“他进了彭园，把柳家四娘子和赵家三娘子的骑装和装备都毁了，此前，柳家四娘子和赵家三娘子在山道上出言侮辱太子妃，此举应该是太子妃授意。”蒙面人回答。
听到这，秦煜愣了一下，忽而笑出了声。
他理了理袖摆起身，自言自语道：“倒是没变，还是那样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