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童疯子
秦慕雨一大早赶到银行，已经有人在排队了，手里拿着小纸片，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已经预约过了，所以取钱的过程很顺利。
工作人员问了几个问题，希望弄清楚这笔钱的用途，工作人员说这是银行的规定。
昨天在等候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一点，并记住了几个答案。
“元宵节，包红包用的。”秦慕雨想起昨天坐在她边上那个中年男人说的话。
工作人员并没有表示奇怪，手里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毕竟，这种情况在银行很常见。秦慕雨心想，耐心地等着。
打开行李箱，把一捆一捆的钱摆进去的时候，难免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秦慕雨有些心虚，这确实太抢眼了，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现金。
该不会出门遇到抢劫的吧！
门口的保安大叔一直在关注着她，秦慕雨觉得心安不少，拖着行李箱走出银行。
出门，刚好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从后门走下一名乘客。
她快步走过去，叫住了那辆出租车。
自从拿到这笔钱后，她的心就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好像怀里抱着一个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回到酒店房间，锁好门后，秦慕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并意识到后背一阵冰凉，衣服被汗水浸湿了。
洗了个澡出来，坐在小椅子上抽烟。
时间变得漫长起来，感觉度日如年。
晚上八点，东城山山脚。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生怕哪里出错。
秦慕雨忍不住用手挠着头发，还好昨天买了够多的香烟。
香烟一根接一根，房间里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手里的东西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又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呢？
说不定，他也是参与者之一。想到这种可能，秦慕雨害怕起来，觉得自己晚上去见他，无异于羊入虎口。
百般煎熬中，她还是出门了。
虽然名叫东城山，但是它其实在花城的西部边缘。
花城整体地势平坦，东城山并不高，远远地看去，像一个小土坡，跟巍峨毫不沾边。
但它毕竟是花城的最高点，是登高望远的好去处，所以算是一大热门景点，关键也不用门票。
八点。秦慕雨看着手机屏幕，心跳不由加快，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已经八点五分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秦慕雨拉着行李箱站在路灯下，四处张望着。
对于不遵守时间的人，她向来没有好感。换作其他时候，她早就已经转身走掉了。
打开微信页面，找到薰衣草头像，拨通语音电话。
没有反应。
秦慕雨咒骂起来，血一下子冲到脑子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前来夜爬的人，陆续现身山脚下的停车场里。
其中几个富有洞察力的人，朝秦慕雨多看了几眼。毕竟带着行李箱来爬山，总感觉很违和。
秦慕雨等到十点，中间给对方打过几次电话 都无人接听。
很多爬山的人，都已经下山回家了。她彻底没了耐心，对方肯定不会现身了。
秦慕雨拖着行李箱往边上的宠物市场走去，来的路上，她看见那里停着很多等活的出租车。
司机带着一顶鸭舌帽，年龄四十岁左右，看到秦慕雨手里的行李箱，自觉地下车，然后打开后备箱。
秦慕雨认为自己被人耍了，闷闷不乐地坐进车里，把行李箱交给了司机。
行李箱比他想象得要重太多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箱子放进去后，他忍不住甩了甩胳膊。
这只行李箱像是烙在自己脸上的耻辱印，提醒自己是个大白痴，被人从那么远的地方忽悠过来，然后在寒风中等了两个小时。
司机回到车里，问：“去哪？”
“万豪酒店。”
“万豪连锁有很多的，请问你住的是哪一家？”
“城南，中心医院边上那家。”
“知道了。”司机回过头，没再说什么。
到酒店楼下，已经十一点半了。
秦慕雨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看啥都想上去踢一脚。
但她忍住了，没有把走廊里的红色消防器材箱子，踢得咣当作响。
回到房间，她把气都撒在那只黑色的行李箱上，一阵拳打脚踢。
撒了一通气后，箱子完好无损，只是多了几道灰尘的印记，她的指关节跟右脚大拇指却隐隐作痛。
自己竟然会相信对的的鬼话！
她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真的是哭笑不得。
灌了半瓶威士忌，她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许，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她把昨天的事情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真的毫无真实感可言。
她坐起来，后脑勺一阵巨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
那只黑色行李箱，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走过去，蹲下来，输入密码，打开。
红彤彤的纸币，一捆挨着一捆，铺满了整个箱子。
她把箱子重新合上，在密码锁上随便一抹，打乱了密码。
她不想再看见它，就把它塞进了衣柜里。
坐到沙发上，前面玻璃茶几上已经脏乱不堪，不锈钢烟灰缸里躺满了过滤嘴，横七竖八。
她抓起一包烟，但里面是空的。
昨天买的烟已经抽完了。
运气背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她感觉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伸手将茶几上的东西通通扫到了地板上。
“我真傻！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她双手抱头，喃喃自语道，“我竟然会为了陌生人的话，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她歪头看着紧闭的衣柜大门，顿时火冒三丈。
他是谁？
竟然敢拿车祸的事情耍自己，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拿起手机，又给薰衣草头像打了过去。
依旧无人接听。
对方还会联系自己吗？
如果对方真的从此杳无音信，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继续留在花城，还是买张机票，走得远远的？
“你真的割腕自杀了吗？”出院当天， 一名中国小伙子拦在秦慕雨面前，拿着手机对着她，脸上满是对这则视频大火的期待。
“没错！”秦慕雨完全不顾身边孙羽佳的阻拦，耸了耸肩回答说，“我就是浅浅地割着玩了一下，想要寻找灵感。你管得着吗？”
小伙子笑了笑，“不成魔，不成佛。对于“朱疯子”这个称号，你有什么话想说吗？”说完，他身体后仰，找了个最佳的拍摄角度。
“挺适合我的。”秦慕雨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他们还能想出更贴切的外号，我也照单全收。”
说完，秦慕雨就绕过对方，径直朝等候着的出租车走去。
眼下，秦慕雨双手挠头，头发乱成一团，整个人形象更加糟糕了，更像影视剧里刻板印象中的疯子了。
可笑的是，世人只知道朱心的故事，而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比朱心更疯的人。
“朱疯子。”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轻笑着说道，“应该叫我童疯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