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宫里宫外（破镜前最后一面）
盛柔醒来时，日过午已昏。她发觉自己被锁在了一间狭小却精致的小楼里，留着的只有在摆饭的宫女。
离开的画面回旋在脑海中，盛柔的心脏一阵刺痛，她大口地呼吸着缓解不适，起起伏伏的胸口被站在门口的人死死盯着。
“水……给我倒杯水……”盛柔捂着胸口痛苦地对那宫女说道。
却见那宫女如同没听见盛柔的话一样，对着门口的男人伏了伏身便出去了。
男人抬步走了进来，步履轻缓优雅，身材清瘦如竹，相貌倒是温润如玉。他正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尘翎王爷轩辕纪。
他倒了杯水递给鄙夷着打量他的盛柔，“她的聋哑人，你叫她没用的。”
“你是谁？”盛柔毫不客气地问他，提防着并没有接过轩辕纪的茶碗。
他毫不在意地哼笑了一声，悠悠地把茶碗塞进了盛柔的手里。“我是范羲啊。”
“你胡说！我自己的夫君我能不认识吗？”盛柔拧着眉质问他。
轩辕纪便被盛柔的反应逗得大笑了起来，“你夫君？你夫君都抛弃你了还这么亲切？范羲这个新妇到底是没白娶。”
盛柔已经没有体力和耐心与轩辕纪废话，她把茶水一口喝尽，把茶杯塞回到轩辕纪的手里就要躺下补觉。没想到刚把手伸过去就被轩辕纪抓住了手腕。
“好清白的娘子。”轩辕纪抚着盛柔的脉搏打趣道。“这么貌美，范羲居然能忍住不碰你？他不会是有恶疾在身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盛柔生气地把手抽了回来，扭了扭被他抓疼的手腕，怒视着轩辕纪。
莫名而来的调戏让盛柔觉着委屈极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处处藏着危机。若非范羲，她怎会沦落到随意任人摆布的地步？
伤感是藏不进心底的，连一向坚强的盛柔也忍不住湿了眼眶。“不论你是谁，请公子快出去吧……被相公抛弃已是不幸，公子不要……”
“好了，人终于走了。”
“嗯？”盛柔疑惑地看了看窗外恍恍惚惚的黑影。
轩辕纪立马与盛柔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对她客客气气地作了作揖。“在下轩辕纪，是范羲让我来的。”
轩辕纪？！盛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走下床，小腿有些发软。”是民女有眼无珠，冒犯了王爷……”
他倒像是不拘小节得很，摆了摆手饶过了盛柔。“明日傍晚范羲会来，不要锁门。”
“是……来接我的吗？”盛柔有些隐隐期待，她确实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宫里待下去了。
轩辕纪耸了耸肩，着急忙慌地往门外走去，“这我就不知了，反正等着就是了。”
盛柔望着离去的清瘦的背影，想着这范羲的面子还真是大，连尘翎王也请得动。
盛柔叹了叹气，走回到桌前看着眼前的清粥小菜，她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为何范羲一定要带走叶清婉了，因为这种苦日子她一天也活不下去更何况是五年。
————
临水榭内一片死寂，出入频繁的医师和唉声叹气的几个丫鬟小厮，只因原本属于盛柔的房间里住进了范羲，而原本范羲的屋子里躺着重病的叶清婉。
杜若站在一旁斜着眼看了看叶清婉，问落葵：“落葵姐姐，这女子……是谁啊？”
落葵不屑地哼道：“管她是谁呢，把我们夫人送走，带回这么个女人，左看右看都不如夫人。”
夏冰用手肘戳了落葵一下，“少说两句，世子还在呢。”
范羲闭着眼，身心俱疲地靠在门上，脑中盛柔离开时坚决孤瘦的背影挥之不去。该如何是好呢？他根本就想不出一个能挽回盛柔的理由，眼睁睁的事实就是他带走了叶清婉而把盛柔留下了。
轩辕纪是他的好友，但范羲十分清楚一个无权无势的绣花王爷根本无法长久地保护盛柔……
范羲对叶清婉的愧疚不假，但对盛柔的感情亦是不假，她对这个家勤勤恳恳，对他这个夫君体贴有加，说什么他也放不下盛柔，明日他务必要亲眼见一见盛柔，当面同她说清楚。
“世子，叶姑娘醒了。”六子打断了范羲的遐想，让他进去看看。
叶清婉靠在床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苍白的脸庞。见范羲进来了，她挣扎着要起身被小婢扶了回去。
“清婉，你好生躺着，莫要情绪激动否则会牵动内伤。”范羲嘱咐她，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感情。
叶清婉早便感觉得出范羲的变化，整整五年的隔离就算是再牢固的感情也会破裂，她不言，他不语，他们却都能感受得到。
叶清婉咳了两声，虚弱地问范羲，“盛姑娘……她怎么样了？皇宫是狼窝，一日在里面就多一日的危险……一定……”
“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丢下盛柔。你先歇息吧，有何事就嘱咐落葵。”说完，范羲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叶清婉突然猛咳了起来，一滩乌血从口中吐出。她的心好痛……任何的折磨都不及范羲的疏远带来的疼痛，早知如此，她宁愿在宫里早些死去……
————
次日太阳下山之际，盛柔如约跟着轩辕纪来到了宫南门，她还收拾了自己的包袱，无论如何盛柔已经做好了出去的打算。
“范羲来了。”轩辕纪对着远处颔了颔首，他就算知道盛柔今日要出宫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没有说什么。
盛柔怒视着下马的范羲，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呜咽哭出声。“你来干嘛？”盛柔冷漠地问他。
范羲一刻也等不及，紧紧地搂住盛柔把她按进自己的怀抱中。他很想她……一想到盛柔不在身边，范羲的心便如同刀割般疼痛。他珍惜与盛柔的温存，一分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
盛柔没有回抱他，脸埋在范羲的胸膛里她闷闷地问他：“你要不要带我离开的？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范羲瞠目悲痛，埋进盛柔的脖颈，“很快了……再坚持一下好吗？我已经谋和好了人很快就来带你回家……”
“叶清婉呢，死了吗？”
“没有……不说她。这几天让轩辕纪好生照顾你，等我过来接你听到没有？”
盛柔不语。原来她今日还是不能回家啊……她真想哭，但极度的悲伤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盛柔逃出了范羲的怀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宫内跑去。“我再也不会回家了，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
轩辕纪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范羲的肩安慰他。
“帮我照顾好我的妻子。”范羲有些哽咽。
轩辕纪点了点头，转身走入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