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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浓玉现身(破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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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范羲麻木地躺在床上,眼里有着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他无法呼吸。他在黑暗中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似乎那里还存余了盛柔的温度。

    今日他第一次察觉到了盛柔内心的柔弱,从前的她那么年轻便早早担起了一个家族的重担,如今范羲才发觉她是多么地孤寂。

    盛柔很好,好到让范羲后悔娶她,使她因为自己的处境拖欠了她的一生,让她在水深火热中苦苦煎熬。

    “不想再回来了吗,盛柔?”黑夜中的范羲对着冰冷的空气独自问道。“也不会再原谅我了吗,怀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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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柔跑回去后一头扎进了床上,狠狠大哭了一场。她的家族大仇未报,靠山靠不住,自己又被困在这死地方。哭着哭着,她便睡着了,梦里她总觉得有个长头发的女人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自己……

    “啊———”一下惊醒,的确一个红衣蒙面女子就趴在盛柔的头顶盯着她。

    “你,你又是谁?”盛柔怒道。前脚刚走一个轩辕纪,后脚又来一个女人。

    浓玉被盛柔的叫声逼退了两步,不悦地”啧”了一声。“你管我是谁,小点声。”

    盛柔立马闭上了嘴,她眯着眼打量了浓玉一会,接着底气十足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浓玉先是惊愕了一下,随后不屑地浅笑道:“一样的谎话我听过两次,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浓玉之所以知道上回范羲是骗她的,就是因为当她变回常人走在范羲面前时,他竟毫无反应。如今,盛柔用一样的话语骗她,她又怎会再次上当。

    盛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揭穿浓玉,她只是扫了扫浓玉腰上的荷包,暗示浓玉自己真的知道她是谁。

    浓玉随着盛柔的目光瞟了一眼荷包,顿时感觉血液回流。今日换装竟是忘记把荷包给拿下来了……

    “羲和?”盛柔直接戳穿了她的身份。从见到浓玉的第一刻,盛柔同范羲一样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然而凑巧今日浓玉腰上挂着那个老旧的荷包,被盛柔认了出来。

    范羲和见身份藏不住了,索性摘下了面纱,皱着眉头对盛柔说道:“别说出去,我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咱们盛家。”

    盛柔听到“盛家”这个字眼,眼里的喜悦与激动流露出来……这么久了,自己还是在这种困难的处境之下,竟然能听到家族的风声,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你也在调查把盛家灭口的凶手?”盛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真想过去抱抱羲和。

    范羲和轻点了一下头,环着手臂说:“我毕竟也是盛家的人,五年前我也才知道原来那凶手已是蓄谋已久,而我的娘亲就是盛家的第一个牺牲品。因此我成了浓玉,为的就是找到杀母仇人。”

    “那你为何要靠着圣上?”盛柔不解地问羲和。不难看出,当今圣上生性多疑,伴君如伴虎,浓玉这般厉害,又不似范曦有苦在身……

    羲和似乎很排斥这个问题,她扭过头默认不答,实则心里早就乱了拍子。能为什么呢?范羲是为情所困,她又何尝不是?

    沉默了一会,羲和开口说道:“明日我要带轩辕纪了,他不能再顾着你了,你自己在宫里小心。”

    盛柔这才缓过神来,原来羲和也是为情折腰,而轩辕纪就是她的絮果。她低垂着眉,思考了片刻,淡淡的语气中透露着坚决,“带我走吧,去哪都行,反正我不想待在泰安了。”

    “那扶桑…范羲呢?你不要啦?”

    盛柔摇了摇头。一言既出,她此生都不想再见到范羲了,人在刚刚敞开心怀迎接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受伤害,盛柔便是被范羲伤得遍体鳞伤。

    “行,那明日听我的,按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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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水啦———走水啦———暖香阁走水啦———”十多个宫女拎着水桶去灭火,无奈火势越来越凶猛,眼睁睁地看着阁楼烧成了片片灰烬。

    “临安世子妃还在里头呢,这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盛柔被烧死的消息传遍了宫里,皇帝听后顿感晕眩,心中止不住的慌张。”扶桑的新妇……死了?”他知道,范羲此次怕是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了。

    他即位八年,靠的就是范羲,浓玉还有江弃名这三只臂膀,眼下浓玉要走,范羲留不住,江弃名一人又无大用……他怕是要走到头了。

    就算再藏,范羲也还是在不久后听到了盛柔被烧死的噩耗。那一刻,范羲一言不发,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心也跟着死去,连疼痛都无法感知……

    ”你说什么?”范羲稳了稳身子,踉跄地走上前抓住六子的衣领,大声叫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昨日刚刚见过活生生的盛柔,不可能……不会的……我马上还要去接她。”

    临水榭内哭声一片,而范羲也直直地晕倒在了地上。“怎么可能……不会的……怀兕还在等我……”

    他的盛柔,还没有报完仇,还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侯夫人的位置,不可能就这么死去……一定是皇上做鬼……范羲不住地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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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刚醒来不久的范羲拖着疲惫的身躯毅然决然入了宫。他亲眼目睹了黑灰色的楼阁,亲眼看见了一具骨骸被盖上了白布躺在地上,指头上戴着侯夫人在大婚之日送给盛柔的金花戒指,范羲才在痛彻心扉中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像是着了魔一样推开所有人,抱住那具骨骸亲吻着她的头颅,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像个犯了错了孩子,反反复复地重复那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天黑下来前,范羲把“她”背了起来蹒跚着一步一步走回了侯府。

    “怀兕,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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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悠悠而行,隔绝了城内的唉声不绝,盛柔感慨地最后看了一眼泰安城的城门,拉上帘子不再留恋。

    “想好去哪了吗?”羲和问盛柔。

    沉吟了好久,盛柔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去扬州吧。”那里有细水长流,有小桥人家,有过美好的回忆。

    想了想,盛柔又改变主意了。扬州虽好,但容易被范羲盯上,他也许也会回到扬州——这个二人一起生活过的世外桃源。

    “还是去苏州吧。”

    马车走得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亦是对盛柔在泰安不愉快的生活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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