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混个名声
诗会,是文比,也是政治的一种斗争。
然,仅是一个题诗写词,就让秦国青年俊才颜面难堪,苦了不少千里迢迢赶来的各方才子。
就是观道院那位长安第一艺道天才王涧,也只能心灰意冷从中走出。
然,秦国不可能让老一辈出来搅局,那样多少失去了大国风范,成为一种可耻的笑柄……
风满楼最高处,便是铜雀台所在,从这里可以阅尽长安西街繁华。
寒风雪月之下,到处灯火通明,大到哪些达官显贵的府邸,小到市井之家,今晚都为着这场诗会的结果而愁。
那铜雀台上,摆擂的北齐一方使者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们认为已经赢了。
坐在雀台上的白发青年,正是陆鸣,当今书圣的关门弟子,诗词并非他最拿得出手的,但因为无聊,竟然当着很多人的面自己跟自己下棋。
在其旁边,挂着一幅字画。
题记:酒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临九州。
形意皆具,尽显洒脱与狂傲。
周围,全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年轻人物,喝闷酒的有,愁容的有,尽显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其间更少不了外邦一些留京子弟,谁都想看这个可传一辈子的笑话。
陆鸣看着实在无聊,便在落子的时候故意说道一句:
“诸位,陪我下下棋也行,赢了就当是这一场是北齐输了。”
闻言,多少人心里愤恨,戳心窝子的不爽却又拿对方没办法。
陆鸣的棋道天赋人尽皆知,诗词作赋比不上他的棋道,三天全败本来就很丢脸,再比棋道那不是自取其辱,谁敢做这种历史罪人!
正当此间无声之际。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嘴巴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闻声,所有人看向缓慢打开的大门,迎面走来大昭家一行。
李砚初在显眼位置,看着就是普通市井之样,但给人的感觉又有些许不同。
所有目光皆在他身上,包括目中无人的陆鸣,还有坐在后场的那位北齐公主,那位八境大修没在这里。
李砚初自不会怯场,来之前他就是带着自信来的,再看那副题记,扫视一眼便不再多看。
主动说话:
“你方才说陪你下棋也行?”
这是在质问陆鸣的意思。
“你又是谁?”
“无名小辈,混个名声而已。”
以为来的是谁家高人,没想到会是一个无名小卒,陆鸣不会傻乎乎说些藐视对方的话语,顿了一阵,然后回话:
“下棋也行,正巧我很无聊。”
主动走上铜雀台,陆鸣已经将棋子分好,请的手势做出,示意李砚初先落子。
只见李砚初嘴角微微翘动,回话:
“远来是客,作为秦国子民,理当让你先行。”
“有趣,不如咱各抓十子,落撒,谁占优谁先行?”
对于棋艺,李砚初自身就有九段的实力,这种随机选先的小把戏而已,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二者没有多余的对话,各自一抓上十子,随机落下,空者吃掉。
滚落棋盘的声音响起,陆鸣凭借意念控制,耍了李砚初一道,以十子落点占优,李砚初七子有效后手。
这时,全场静下,很多人心里在想李砚初为何要选这种方式。
天下谁不知道,陆鸣除了修行天赋差点意思。艺道方面,即便是京都哪位大天才也不一定比得了。
特别是这棋道,被誉为继柯疯子之后第一人。
可李砚初也不差,他有围棋九段的实力。
只是,李砚初别说名声,除了长安几位大人物知道他是谁,就没有谁听过这号人物。
但以着秦国盛行的风气,无论对方什么身份,只要敢站出来,那都是值得他们尊敬的。
茉茉陪在大昭家旁边,被人拍肩吓了一跳。
“嘘。”
是齐恒月与唐真真一道来的。
大昭家见状很有礼貌的对二人一笑,随即安排他们坐在一处位置不错的坐台,观看着下棋的两位。
“齐公子也来了?”
“这种大事能不来吗?”
“谁叫他来的?”
“我。”
朝元主动报上名来,茉茉一心只想吃,不会去操心台上的情况……
棋盘上,李砚初从一开始就没好受到哪里去。
每一步落子都是进退两难的抉择,而且陆鸣就在有的放矢的断他的生路。
然,李砚初面对这种困局并未有丝毫慌张。
围点打援肯定不行,局部情况他失去了主动权。
故而,他把目光看向全局,开始计算着每一步对全局的影响,从而顺势而行,一步步逆流而上。
陆鸣也看出李砚初的棋风,没有守旧的套路,都是一些临场应变的招数,点上他还处于绝对优势当中。
但也没有大意的意思,毕竟和谁他都必须认真,他自己也输不起。
从不犹豫到犹豫,他们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开始并无人看好李砚初,可当人们看见陆鸣犹豫落子之后,聪明的人已经开始把消息传开。
城中各家开始报道风满楼的这场艺斗。
不少人看不懂李砚初的棋风套路,忍不住回信风满楼出言献策。
国公府上,严管家继续向这对恩怨夫妻报送着李砚初的情况。
“荒谬!”
“他要是让秦国背负这种骂名,明日就准备被唾沫星子淹死!”
长公主没差点给李砚初这行为气炸,倒是旁边的张国公沉得住气,赞叹道:
“有担当,敢作为。”
“老家伙,我可告诉你了!”
“胆敢让婉宁嫁给这小子,我跟你没完。”
张国公白一眼长公主,他从来不与其斗嘴,便离开此间,就好像长公主这句话说给了空气听一样,给人气得不行。
严管家见状也是心里叫苦,自言中间人是最难做的。
实则,张国公更难做人,一方是当今陛下,一方又是先皇的长妹,更是与白皇后是发小,他才是最难的那个……
回到风满楼,陆鸣下棋的速度慢了很多,这代表着很多可能。
北齐那些使者以及一些附庸者神情开始变得不对。
那位带着轻薄面纱的北齐公主也坐不住,正站在宾客席的护栏前,面纱掩饰不了她的紧张。
因为陆鸣这一举棋的姿势已经过去半刻钟,且他的眼睛就没眨过一次。
纵观此刻的棋局,李砚初已经从顺势而入变成后来居上,他的全盘布局完全超过陆鸣的演算。
李砚初前后以三次不同谋略引动了陆鸣的棋局变化,最终逼陆鸣陷入真正的进退两难。
陆鸣此时很清楚,再落子,已经无法挽回局面。
终于摇头,陆鸣放下手中棋子,作为一名修者,他竟然流出汗水,这对于长安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我输了。”
“呼……”
在场所有屏住呼吸的人,都在等这句话。
看着眼前此人,李砚初也没觉得自己赢得多轻松,陆鸣的棋艺不差,就是欠缺些勇气,这可能与他引以为傲的艺道天赋有关。
随即评价几句:
“下棋如行军打仗,兵者,诡道也。”
“你棋艺不错,差了些谋略而已。”
起身,李砚初言道:
“欲想大夏倾覆,一棵稻草显然不行。”
“茉茉,把我的东西拿来。”
接过笔墨纸砚,李砚初就着一张不起眼的纸,写了两句诗词。
当陆鸣接过李砚初写的诗句之后,二人双目对视一阵,复杂的情绪含在其中。
就听李砚初言道:
“就当是对你的赠礼,请回吧。”
最后李砚初不知给陆鸣写了什么,人们只记得陆鸣的嘴脸不好看,连夜从礼部住处收拾东西离开了京都。
至于说题诗写词这事,北齐一方没有提及,那也就是默认输了,虽然不知其中经过,秦国上下只认赢这个结果。
这一夜得长安风雪很大,却止不住大街小巷的饮酒高歌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