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兰亭集
热气上来，长安的午时比不得潮州凉爽，那股闷热像极了一个难受的人。
茉茉醒后，见倚靠窗边吹风乘凉的李砚初，沾二两酒便会醉的她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就问：
“少爷，现在几时了？”
说话间，她按压头部的动作让李砚初摇头一笑，温柔的话语回话：
“还早，想睡就多睡一会儿。”
“还早个屁。”
她那里看不出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便急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李砚初不明白她这是什么行为。
“你干嘛？”
“我的少爷啊！就咱那点银子，不够在这儿嚯嚯的，赶紧走吧。”
原来她是担心这件事，李砚初无奈摇了摇头，尽显守财不求财的样子。
含笑，李砚初一本正经的说道：
“茉茉忘了，少爷说的话？”
茉茉一副不信的样子，李砚初看着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茉茉就搞不懂，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下午，咱就去看铺子，谈成的话，咱就可以在京城活下来。”
说话间李砚初看着茉茉，他算过，哪些金叶子加上那几串珠宝，能值三千两白银左右，想来在京都买一座宅子不成问题。
直到“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出现，累了一天的李三带着一个人找来。
这一看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位地司府的兄弟。
“李公子，这就是我那位陈汤兄弟。”
见状，这人竟然主动上前握住李砚初的手，当即让他觉得有问题，陈汤主动说话：
“这位就是李公子吧。”
“……”
寒暄几语，陈汤的话语有些急躁的表现，那只能是手中货着急出手。
“直说吧。”
闻言，陈汤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与李三对视之间更说明这事有些不好说，再道：
“不瞒你说，铺子是好铺子，就是有丢丢小问题。”
“但说无妨。”
“哪里死过人，具体我也不方便说。”
李砚初想来不错，陈汤说出了问题所在，虽然说得隐晦，但也猜得到不是什么好事。
“那买下它要多少钱？”
闻言，李三与陈汤对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
随即，陈汤比出两个手指，这让李砚初想起了华夏那场交易，只不过现在他们的位置是反过来的。
“直接说。”
位置在哪儿他都还不知道，主动报价会吃大亏，这东西靠猜也靠运气。
陈汤也觉得不好糊弄对方，来时李三说过李砚初不一般，他才不对那座院子隐瞒什么。
然，这无论那个时代，京城的院子都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在这儿也不例外，陈汤直接报价：
“三千两，白银。”
换算成金叶子，那也得用去不少，茉茉听着肉疼，拉着李子一的衣角。
从刚才到现在，那店铺可能还不止陈汤表面上说的那样，三千两算进了他们养护的成本，毕竟维护房屋原状是需要砸钱进去的。
于是还价：
“一千五，我只能接受这个价格。”
“如果觉得不行，那就换个地儿。”
闻言，陈汤也不知道李砚初砍价这么狠，直接砍到自己的动脉上了。
可那院子放在自己手里已经十年有余，砸进去的钱太多，再不出手，自己的吏位就得留给别人来做了。
那种损失划算他心里有一杆秤，虽然心里在滴血，却也知道李砚初没开玩笑，言道：
“可以。”
随即，李砚初伸手拿过茉茉紧捏的钱袋，她一副不肯给的样子。
“给我，以后我十倍还给你。”
茉茉忘了这钱是李砚初的。
“拉钩。”
拉钩就拉钩，李砚初拿过钱袋，数了十枚金叶子。
看成品就是上等货，陈汤当即从衣口处掏出一个公文匣，拿出地契，这家伙看来一早就有准备。
“李公子，这是地契。”
“位置城南的弄雨巷，是条老街，有个后院，挨着洛水，住二十个人也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陈汤已经将笔墨纸砚弄来，签字画押，你一份我一份司府留一份。
“茉茉，你来。”
那双大眼看着李砚初。
“按手印，这院子少爷我买给你的。”
“这样不好吧？”
茉茉虽然爱钱，可那东西是少爷退婚退来的彩礼钱，她可不想就这么花了。
还没等她考虑好，李砚初已经给她签字，一把拉着她的手，按下印子三个。
陈汤看着交易达成，心想，亏点儿就亏点儿，及时止损算下来也不亏，别处多捞点也能拿回来。
“公子，我给你们带路。”
李三：
“车马我已经备好。”
到地，果然是李砚初喜欢的那种环境，幽静，那门头还没取的牌匾看着也是一个卖字画的店。
“公子，就在就是这儿了。”
“明日我会托李三兄弟带人打理，今日还请二位回墨涟居歇息一晚。”
回来的路上，李三多嘴的问了一句：
“公子，小的斗胆问你一下，你想做什么行当？”
“卖字画。”
自己要卖的是字画，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
既不累，也不操心。
“嘶，小的不懂字画，可听说这东西要名气，李公子这是有什么存货不成？”
“没有，但我字写的很好。”
说罢，李砚初随手写了一句诗。
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句诗。
李三纵然是个俗人，却也给这句诗词吸引目光，特别是那字体，看着真的夺目。
随后交给李三。
这是刻意的意思，他还想让李三在墨涟居给自己宣传一波，毕竟哪儿有他想要的客人。
转而，李三改口，虽然知道这种生意冷淡，却也不扫李砚初的性子，宣传这种小事他还是做得到的。
回到墨涟居已然是夜色撩人，繁华的长安再次以另一种形态呈现，夜夜笙歌，人来人往，尽显京都世茂。
洗个澡，李三已经将量身打造的衣服送来，换上之后，不免一阵夸赞，竖起大拇指。
“公子果真不是普通人。”
“那我呢？”
茉茉问，李三瞧着她土里土气的，却也落落大方，美言一句：
“芳华之相，也美。”
“少拍马屁，去帮我找个匠人做个牌匾。”
“就叫兰亭集。”
说罢，李砚初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李三，看样子很放心。
主仆二人则是沉浸长夜的夜色繁华中去……
次日，李砚初一早就带着茉茉来到弄雨巷，李三不在，但匠人已经开始干起活。
从他们口中听出，原来这个院子的主人是国教书院的一员，被满门抄斩了。
也不知道李砚初就是主人，有几人言道：
“敢买下这院子，就不怕冤魂厉鬼半夜找来。”
“瞎说些什么，赶紧干活。”
工头是李三的一位老乡，呵斥那些小工几句，便来到李砚初身旁，点头哈腰的说着：
“公子，莫他们胡说。”
“无妨，我不怕鬼。”
这给工头整不会了。
这弄雨巷背后就是洛水河畔回湾处的春风湖，对边就是没落的国教书院，位置上来说三千两拿下也不亏。
左转过去比邻朱雀大街，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冷落。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条街是有点故事存在的。
这事以后得想个方式弄明白。
中午，陈汤亲自来送的牌匾，看来是受李三的委托。
“李公子，挂上？”
李砚初等今天已经很久了，前世要是自己听劝，下山卖自己手艺，也不至于会出现在这儿。
示意木匠铺工人挂牌，陈汤准备的很贴心，放了鞭炮，惹来好些人的目光，但没几个愿意进巷子来。
自此，兰亭集在弄雨巷落成，陈汤为和李砚初交好，特意说道：
“公子，小店开张，我就来做这第一个客人，如何？”
然，李砚初摇了摇头，回道：
“我还没准备字画，这东西预定不得，得看现成的才行。”
这是李砚初自己的规矩，他不会现卖，好的作品是需要精心去画写的。
如此，陈汤自觉省钱，拜别离去，茉茉与李砚初看着这座大宅子愣神一阵才迈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