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安水深
翌日，长安的阳光果然带着一股特别的温暖之意，实则因为他们很久没有睡过好觉，才这么觉得的。
李砚初在椅子上将就一夜，茉茉还在大字型睡觉，打着呼噜，没忍叫醒她，便下楼找到李三。
正巧，李三端着早茶准备送李砚初屋里去，他早就看出对方的不一般，客气的问道：
“小李公子，可有事要问？”
听着，李砚初没有什么表情，直入主题。
“帮我寻一间店铺，不要临近喧闹的地段。”
“作为报酬，我会给你十两白银。”
放下餐盘，李三笑容绷不住，不忘拍马屁。
“昨日我瞧公子就不是一般人，果真是渝都来的人……”
后凑近李砚初耳边，小声说道：“小的正好有在地司府的兄弟，这件事交给我就成。”
说罢，李砚初再给李三几颗碎银。
在李三看来，昨日加今时，李砚初给的小费足够他半月的工钱，要都遇到这样的主，他便能让老家的妻室搬过来住。
而对于钱，谁都不会嫌多，当然他李三也是索取有度，不让对方讨厌才能细水长流。
“公子还想知道些什么，李三知道的都可以同你说道说道。”
利好的交易往往说的就是这种时候。
坐下，李砚初也不客气，示意李三坐下，开口就问：
“张国公府在帝国的地位如何？”
嘿嘿一笑，李三坐下，不忘看一眼柜台方向有没人来，然后给李砚初沏茶，这才有模有样的开始说道……
李砚初这才第一次全面的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两千年前，这片大陆诞生了第一个统一王朝，秦帝国。
两百年前秦皇废后，未立太子。
前皇后白氏出自人才之乡的东川郡，其家族有几位大能人，最有名的是云梦山的第三位真人。
五十年前秦昊飞升，下诏让女帝监国，混乱的时代正式开始。
同年，国教书院的南宫阙院长仙逝，作为秦昊抵抗仙教宗门而创立的国教书院成为权利的牺牲品，因为哪家都不愿意世上再出一位南宫阙。
后来，北齐不落山的光明神教大释普济光明神道，现拥有天下最多的教众。
十年前，一则关于黑暗降临的预言出现，左光明神使推算出黑暗之子降临长安。
在多方面的压力之下，女帝失去了这第二把剑，镇北柱国将军李承恩九族被灭。
而李砚初便是那场灾难中被唯一漏缺的一个变数，逃难导致他本就体弱多病的身体更加不堪，这才有了他的死换来李砚初的重生。
那时，当所有人都认为帝国会因此流血的时候，作为一直封山闭门的灵山剑派突然出手，终止了这场权力的斗争。
这灵山剑派坐实天下第一宗门，他们的剑无疑能斩断一切，很显然这是给女帝撑腰的意思。
但修道宗门与传教仙门不一样，向来不插手凡尘之事，灵山之后再无动作，这给了无数势力一种暗中动手脚的机会。
说到这里，李三开始走题。
“我们那位女帝当之无愧第一女子，其功劳也仅次于先帝的大一统。”
这么听来，李砚初确是觉得女帝配得上这种称赞，放在自己的过去，唯有赢先生有这种成就。
然，即便失去两大柱国力量，秦帝国依旧是世间最强大的国度，并不是他们联手就能在短时间内扳倒的存在。
虽然没有问出关于潮州之事，但还是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就比如现在的局势乱，党争不断，这就是一种接近权利的机会。
再问：
“那国教书院是怎么回事？”
刚才李砚初听李三简单提及，他很想了解。
“嘶！”一声，李三四下望去，掌柜先生已经就位，吃早茶的第一批客人已经到来，李三面容有些难为情。
“李公子还是不要提这个问题的好。”
他这种没人在乎的小人物都要避讳的话题，李砚初不用多想也知道可能在避讳什么。
“公子，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晚点带你去找我那兄弟。”
而关于国教书院，就是秦昊创立来对抗仙教宗门的存在，他的覆灭绝不是表面上看着的这么简单。
这种帝国之殇，时至今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提及的一件事。
因为整个秦国，特别是长安，国教书院可以说是一种信仰，当时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不落山光明神教。
李三去迎早客，李砚初则是回到屋内，开始精细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吃着人间美味，回想刚刚李三说的那些。
很有意思，自己是哪位将军府的私生子，犯难被灭族还能活了下来，这本身就有问题。
纵然死的人很多，但自己不应该是被遗漏的那个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沈氏不简单，可这样想也说不通。
联想起张国公府的反应，自己活下来是什么原因，潮州水患的拖沓，李砚初只觉长安水深。
既然水深，那就得坐船才能不被淹死，要么就得学会游泳，学些能自救的本事才行。
接下来的事，他需要和茉茉商量一下，毕竟李砚初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妮子。
看一眼还在梦乡的茉茉，那就等她睡起再说。
……
涓涓细流，清溪之声，假石山下有鱼游水，这是国公府的后花园处。
严管家正在向一位贵妇报送消息，她便是国公府那位长公主夫人秦瑶，与前皇后关系很好。
做事高调，向来目中无人，特别是自家姑娘被女帝收为弟子之后，她与张国公之间的摩擦也大了起来。
池中被投喂的黑白两条锦鲤，争相吃着投来的鱼食。
“公主传我来何事？”
严管家面色有些不好，他现在左右为难，国公不让说，夫人却要问。
“不用说了，外边的事我都知道。”
“喂这么多，还吃不饱，穷人之志，小人之余。”
闻声，严管家被吓了一跳，回话：
“要不，找几个人请他出去？”
话音刚落，飘落进来的雨滴，引鱼跃门，可鱼天生眼神不好，那条黑色的鱼一下跃出了池子，溅了一地的水，啪塔啪塔的尾巴还在拍打。
严管家顿时跪在地上，想把那条鱼送回池中去，被发现鱼被长公主一脚踩死，顺势压扁了一只运气不好的蚂蚁。
“门都没了，跃什么龙门，安逸的日子不想过，最后的结局只会自寻死路还连累其他人。”
她在嘲弄放走李砚初的那个人。
“看着就行，什么也别管。”
对于李砚初，她即便是长公主，但也不能说杀就杀的，因为有很多原因杀不得。
最主要的是，自家姑娘本就是女帝的弟子，还有那婚约可是她自己钦定的。
所以，张国公没敢接招李砚初的退婚请求，原因就在这里。
朝廷局势还在扑朔迷离当中，那几大家教门没个态度。
这天下始终是人的，站错队伍的结果长公主很明白，即便自己是秦昊的亲姐也难逃一死。
“什么也别管，还要让他好活。”
“哼，你要他走，我偏不。”
这长公主从来说话都是些深词大意，严管家很清楚国公府的两个主人什么德行，便回了一句：
“严叙这就告退。”
退出，严管家又是一身冷汗，他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不是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都有些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