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究竟是谁?
进到屋内,众人坐好,院长一挥宽袖,如一阵风吹过,把门窗都关了。
此时他们在讨论什么,院内的我们无从得知。
大约过了半刻,屋门打开,众夫子出来后径直出了院门。
等人走尽,院长才缓步出来。
他站在门外台阶上,对庭院中学子们说道:“孩子们,书院现在放假,下月初一开学,你们可归家,可回书院,或留在城中帮衬,都可。”
然后挥了挥衣袖,示意学子们可以散了。
我靠近院长,想再说说我的想法,院长却正好开了口。
“风羽,你去找周将军,告诉他千万小心。”
“我父亲去了军营,他说所有安澜卫都被安排去了军营。”
院长一惊,凝眉想了片刻,说道:“军营你也去,告诉你父亲,让他一定让安澜卫多些戒心,千万避免与其它军队发生龃龉。”
风羽领命后出了院门。
院长双臂展开,抖了抖衣袖,然后双手从鬓角往上,捋着头发直至头顶。
随后去掉发冠,重新束紧了发髻,又仔细地将发冠戴回。
院长一边理着衣襟,一边对我说:“周籍,你跟我走。”
我应了一声,紧跟在后面。
准备离开前,院长又去内堂辞别了风文母亲,简单几句话后,便起身带着我出了院门。
直奔王城驿馆。
驿馆外的守卫是金龙卫和虎戟卫,应是京城特使和南泽王此时住在这里。
无需通报,院长和我直接进到馆内,正看到他们二人在堂中谈话,神情都有些焦躁。
二人见到我,未有多余反应,估计是昨夜院长为我作保,替我释了嫌疑。
但我想最关键的是,他们此时应该也清楚,眼下所有绞在一起的事情,都不是一个书院里的孩子能做得到的。
院长坐下,没有客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接着直奔主题。
“王文立此人你们知道吗?”
二人点头回应,南泽王眼神中还透出一抹轻蔑。
“上使可知他现居何职?”院长看向特使。
特使想了一下,答道:“没有印象,应是还在虔州下面哪个县里做县尉吧。”
“这次为何偏偏是他来传召?”
特使停了一下,却并没在意,只说了句:“可能是他离得近,又有空闲吧。”
院长想要继续说,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低着头在想着什么,特使和南泽王见状也没有追问。
时间滞涩地流逝着,直到南泽王耐不住了,问道:“秦夫子也觉得此人可疑?”
院长没有抬头,只缓缓地摇了一摇。
南泽王右臂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向前探着身子,肃然问道:“秦夫子,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圣上要削藩!”
我心中暗笑,这南泽王一把年纪,居然和我一样“儿戏”了,不知道院长面对他时又该怎样回答。
“好了,我的王爷哎,别再胡乱猜测了。”特使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制止住了他。
院长也急忙开了口:“是啊,王爷。”
南泽王看了一眼站在院长身后的我,又扫了一圈空旷无人的堂厅,重重靠回椅背,叹了一口气鼻息。
“王兄与侄儿接连身死,亲兵几乎死绝,如今传召的官员又是这个王文立,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
南泽王仍在继续说着,只是声音低了一些。
“贼阿吉早就想对我们动手了!”他又补了一句,但这句没能控住情绪,调门又高了回去。
我听到后,正疑惑阿吉是谁时,特使那边一脸无奈,已经在匆忙的连续拍打着椅子的扶手。
“砰砰砰,砰砰砰。”
“王爷哎,你咋连圣上的名讳都说出来了。”
“有什么不能叫的,以前我天天喊!你没喊过?”南泽王说完便看向特使。
特使挤出一丝苦笑,轻声说道:“现时早已不同往日了。”
“什么不同往日了,依本王看,他这就是往日的旧病复发了!”
南泽王说完,拿起茶碗,一口气吹开了唇上的八字胡,自顾自地喝着茶。
特使则面露惊讶,院长也猛地坐直了上身,但终究是无人敢启口询问。
“不谈了不谈了,本王这就带兵回去,有什么招,让他使吧。”南泽王起身甩了甩袖子,迈步就要离开。
特使匆忙起身,快步走向王爷,伸出手臂想去拉住他。
边走边说:“圣上新旨意还没到,王爷还是再等等吧。”
“等什么,等他新旨意来把我一并收拾了?”
特使终于拉住了王爷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王爷您想错圣上了。”
随后他将王爷请回座位,亲自斟了半碗茶,盖上茶碗,坐到王爷身旁。
“无论是王爷您,还是定波军的小于将军,接到的密诏都是一个月前收到的。”
“来传旨的王文立,非圣上钦定,应是虔州府安排的。”
“而且圣上宽仁,王爷您是最了解的。”
听到这里,南泽王却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特使也未在意,继续说道:“圣上对嘉言嘉灵都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又怎么会下如此狠毒手段。”
南泽王将头转向另一侧,仍然一脸恼怒,但眼眸闪动,明显在想着什么。
院长这时也开口疏劝,言明圣上不会做这般事情。
南泽王仍未消气,起身告别,回了二楼寝房。
只剩下坐着的二人,面面相觑,又几乎同时憨笑出来。
这时特使抬眼看向了我,说道:“你小子叫周籍是吧?”
我赶紧斜跨半步,站到院长身侧,恭敬回复:“回上使的话,是的。”
院长两指冲着我点了一下,补充道:“自小跟我长大,性情纯良,从无恶习。”
特使仔细打量着我,悠悠地点着头。
“倒是一表人才,眉宇间还有几分锐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什么,缓缓瞧向院长。
“秦夫子,你观他有没有发觉像谁?”
院长身形微微抖动了一下,很快平静的问:“像谁?”
特使噘着嘴,摇了摇头,又问我:“你是哪里人士?”
院长却先开口:“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是我在途经庐县时,收养的孤儿。”
特使轻哦了一声,就低头喝了一口茶,没再追问。
院长见状收起折扇,起身行礼。
“上使歇息吧,老夫与徒儿先回去了。”
特使也起身回礼,转身上了二楼。
其实我无数次问过院长,我是谁,他却只说时候未到,不能说明。
但他刚才的表现,又让我生了怀疑。
所以,我究竟是谁?
也许很快我就能知道。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