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逞英豪
这次他变得谨慎，右手架枪，径直向我刺来。
我横枪立于原地，待到近前。
左脚突然发力向右腾起，在空中闪过那人戟尖。
接着右臂骤然使劲，用枪背猛拍击那人后背。
然后缓收内力，双脚依次稳稳落地。
那人吃痛，差点栽落马来，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未等马停，那人便解下挂在马上的雁翎腰刀，仰身下马，摘了头盔，去了面甲，来与我步战。
我把枪丢回过去，也从身后抽出短剑。
我俩一刀一剑对峙于路中，等待烟尘散尽。
这人浓眉圆眼，阔面虎须，颇有英武之气。
只见他左腿半弓，右脚点地，左手持刀鞘横于身前，右手持刀柄立于鞘后。
这起手式叫做并刀，是南泽城苦刀门的刀法。
这刀法内劲为引，刀刃可攻，刀鞘可守，变化精妙。
没想到虎戟卫里当真是藏龙卧虎。
我自然也不敢轻敌，暗催波涛术，真气汇聚双臂。
那人看到我眉心符文，嘴角微挑，也知是碰到了对手。
一阵战马嘶鸣，风吹散了尘烟，我俩同时向前。
他一刀奔着我的脖颈斜劈下来
我剑锋架于左肩，格挡同时外推。
他这一劈被我卸了力，重心向持刀一侧歪斜。
却不想他下盘扎实，右脚稳住，左手刀鞘直朝我右肋袭来。
我急忙右脚蹬地，闪出一个身位避开。
此人功夫不错，我决定不再留手，于是又连退几步拉开距离。
随后真气运至剑身，一剑挥下，剑气卷着尘土直向那人袭去。
那人也不慌张，右臂上挑，刀风破开剑气。
我亦没有停留，紧随剑气之后，快步向那人刺去。
风沙中那人看到我来，刀身刀鞘在身前并成斜十字，将我剑刃架起，身体后仰，左腿上抬奔着我的胸口踢来。
此刻剑被架住无法抽身，胸下一脚转瞬即至。
我左掌伸出对着身下猛然一击，身体向右腾空旋转。
他一脚踢空，重心不稳，急用左手刀鞘向后撑住身体。
我也趁机抽回短剑，用剑背向他腹部压去。
那人刀鞘击地，上身弹起，刀鞘借力拨开我的短剑。
未做犹豫，右手刀刃直奔我面颊挥来。
我脚下轻点石砖，闪身向前，绕向他侧后。
双手横持短剑，剑刃与他肩甲上的虎头擦出一阵火星。
剑刃与颈齐平，他不敢顺势转身，只把刀鞘竖于咽喉。
接着一个回头望月，右手反手一刀向后劈去。
刀风呼啸而来。
我换左手持剑，右手一掌击出，掌风拍击后背，他向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胜负已分，我收剑回鞘。
那人起身后拍拍身上尘土，走近我抱拳行礼。
“少侠好功夫，瞬时一掌竟如此霸道，佩服。”
“英雄身着重铠，刀法仍然犀利，是在下侥幸。”
那人大笑后收刀去牵马，我看向马车旁一老一少，脸上也挂着讶异。
“英雄为何来此？”
那人未做答复，只拍马回到阵中，耳语几句，竟又有两人杀出，叫嚣着向我驰来。
二马齐肩，单臂架戟。
二十步。
我未做躲闪，把剑别回后腰。
十步。
我扎稳双脚，运转全身真气至腰腹。
五步。
“噔噔噔，噔噔噔。”
马蹄声已清晰入耳，戟锋寒光已来至眼前。
“吼—”
二马同时扬蹄向后翻倒，二人同时跌落，满脸惊恐。
远处战马哀鸣着向后退，马上骑兵慌乱中想要稳住马腿。
回声消失，万籁俱寂。
我学着帝青蛟的吼声，夹着它千年的寒气，穿透战马的耳塞，直击它们最本能的恐惧。
翻倒的马起身转头狂奔，拖着两个躺在地上已经全身瘫软的骑兵冲回阵中。
我缓慢收回内力，紧了紧发束，右手背后，并脚立直，仍作书生模样。
“嗖—”
忽然一发羽箭从一排骑兵的空缺中直奔我面门而来。
我急忙身体下压，羽箭从我头顶划过，模糊中我看到这箭头乌黑透亮。
安澜卫的玄钢箭？
这箭头由精炼玄铁打造，重量数倍于普通羽箭，需孔武之人用特制的长臂铁胎弓方能射出，两百步外仍可透穿铁甲。
只是恰因强弓重箭，所以一般弓手仅能在二十步内稳住准头，然而刚才这一箭，至少发于五十步外，却依然迅疾精准，此绝非一般弓手可为。
“嗖—”
第一箭刚躲过，第二箭又袭来。
这一箭直奔我腹部而来。
但是刚才我为躲那第一箭，此时正俯着身。
这第二箭像是早已预判了我刚才的应急之法。
此刻腾挪身体已然来不及。
我展开双臂，真气急运至双掌，起身同时用力向身前挥出。
双掌真气合拢，猛烈的掌风将这箭矢在我眼前推上了天。
未敢稍怠，我双脚站定，真气外放，然后缓闭双眼，感受身体周围的真气流动。
果然，又一箭向我袭来，啸叫声刺击着双耳，这一箭力道更猛。
箭矢进入我十步范围内，我已能清晰感受到它，我右臂前伸。
又近五步，我抬起小臂。
已至两步，我展开手掌。
“啪！”
我睁开双眼，一把攥住箭杆，箭头离我额头只差分毫。
瞧了一眼箭杆，上面果然刻着“安澜卫”三个字。
南泽王的虎戟卫和观海王的安澜卫都来了，这马车旁的一老一少究竟是何身份？
这时那射箭之人也来到了阵前，刚要搭弓射出第四箭，身后跟随而来的安澜卫指着我向他说了什么。
那人放下弓箭，高声喊道；“小兄弟，好功夫。”随后跟周围骑兵说了句话，转身拍马走了。
中年人愤怒地盯着那人，那人却一直没有看向马车。
阵中几人下了马，跑到马车旁，给中年人单膝下跪行了军礼。
未等应答几人便起身抬起马车，安好了轮毂，前去搀扶那个中年人。
我看着二人，想要靠近，那中年人对我摆了摆手，躬身进入马车。
那女侠想去骑马，兵士却抽刀阻止，我见状大喝：“休得无礼！”，迈步上前。
阻止的兵士有些迟疑，马车内的中年人撩开车帘，伸出手招呼那女侠上车。
兵士收刀去牵马，那马嘶鸣不止，不愿跟随，一扬蹄把那兵士踢翻在地，挣开缰绳就向山脚方向跑去。
“别管了，赶紧走。”后方阵中一人高呼。
兵士恼怒起身要追上一刀把马砍死。
“住手！”我与那女侠同声喝止。
兵士停手，马已跑出二十余步。
“周公子！拜托了！”那女侠眼中含泪，向我高喊。
我知她心意，催动轻功疾步追向那马。
大约四十余步追上，我一把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双夹紧马肋，紧提缰绳，把马稳住。
再回头，那马车已跟随骑兵走远。
我抽出短剑用剑鞘拍马返回书院，见到山下驿站中，正卧着一匹气喘吁吁的杏黄色半披甲战马，这马甲造型是安澜卫斥候的。
我未多想，把马拴在草料旁，与驿丞招呼一声，便赶紧上山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