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货膨胀的鬼域
夏侯飞鸢刚收了钱长顺一大把冥币，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花呢。
他上前买了两个馒头，给了那个孩子。
孩子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抓着便啃了起来，两三口一个馒头就下了肚。
夏侯飞鸢好奇地闻了闻手里的东西，心想，也不知道鬼吃的东西是为什么味儿的。
“师兄别吃。”萧叔延看出了他的想法，善意提醒。
夏侯飞鸢笑道：“我又不傻，我就闻闻。”
两个馒头全都解决掉后，那孩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夏侯飞鸢问他：“小不点儿，今天是中元节，你怎么不回家？”
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这话似乎有点问题。
这孩子既然是被饿死的，生前大概率是个小乞丐，哪有什么家呢？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可还有在世的亲人？”
小乞丐低着头说：“我没有钱……”
夏侯飞鸢一时没懂他的意思，出鬼门关跟有钱有什么关系？
楚兮疑惑道：“中元节不是能随意出入鬼门关回去探望亲人吗？”
“那也是有钱或者有功劳的人……不对，是有功劳的鬼才有的待遇。”
小乞丐一脸苦大仇深，愤愤道：“像我这种下等鬼，是不配出去的，就连凑够转世的钱都拿不出来，连一碗孟婆汤都买不起，更别提过奈何桥了，一辈子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地府何时有这样的规矩？莫非都是那饕餮搞的鬼？
夏侯飞鸢问：“转世需要多少钱？”
小乞丐掰着手指头：“大概需要几千两吧。”
夏侯飞鸢数了数手里头剩下的冥币：“我这里还有三千多两，刚才买馒头花了一百两。”
他也没想到，地府通货膨胀得这么厉害，人间一个馒头才卖半文钱。
夏侯飞鸢将所剩的冥币全塞进小乞丐手里：“这些你都拿去吧，去问问够不够转世的，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别再饿肚子了。”
小乞丐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瞧了瞧手里的钱，难过道：“大哥哥，我刚刚少数了一位，转世起码需要几万两。”
“如果要投到个好人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还不止这个数，我要是拿着三千多两去投胎……下辈子大概率还是个乞丐。谢谢你的好心，你还是自个留着吧。”
夏侯飞鸢：“……”
“谢谢大哥哥请我吃的馒头。”小乞丐朝他鞠了一躬后就跑远了。
夏侯飞鸢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还是别想着帮助其他人了，想想怎么去饕餮宫吧。
饕餮一日不除，这些鬼民就没有好日子过。
一行人逆着人流往前走，夏侯飞鸢随便拦住一只身材瘦小的鬼，问：“这位大哥，打听一下，饕餮宫在哪个方向啊？要怎么走啊？”
那鬼披头散发，眼底黑青，双目呆滞，缓慢地抬起眼皮瞥了夏侯飞鸢一眼，没吱声，将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搓了搓，摆出一个要钱的手势。
夏侯飞鸢了然，给了他一张面额一百两的冥币。
那鬼接过钱揣进兜里，抬手指了指西方。
“在那个方向？”夏侯飞鸢问。
那鬼点点头。
“然后呢？要怎么走啊？”
那鬼继续摆出刚才要钱的手势。
“我刚不是给过你钱了吗？”
那鬼语调平缓，毫无生气地说：“刚刚的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第二个问题的还没给。”
夏侯飞鸢：“……”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夏侯飞鸢平复了一下心情，咬牙切齿地又掏出一张一百两塞给他，“给我说！”
“我也不知道。”
那鬼说完，料定夏侯飞鸢一定会生气，撒腿就跑，别看说话慢，跑得跟兔子似的。
“他奶奶的！死鬼，你给我站住！”
太衡和楚兮一左一右，熟练地抱住夏侯飞鸢的两条胳膊。
“别拦着我！老子要剁了他！”
“汪汪——”
话音刚落，嘲风突然朝一个方向狗叫，撒开腿跑了过去。
夏侯飞鸢还以为它看到坑他钱的死鬼了，连忙跟上。
大家追赶到一个摊位前，正好看到那人慌里慌张地拐进巷子里。
夏侯飞鸢叫住了嘲风。
楚兮惊道：“那不是碧霞吗？他怎么会在这？”
碧霞元君跑得很快，虽然只看到了半张脸，但还是让他们给一眼认了出来。
没有天帝的旨意，他们这些神官是不得私自下凡的，碧霞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什么？见了他们还跑，实在太可疑了。
“飞鸢君，要不要追？”太衡问。
夏侯飞鸢略一思索，道：“别追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进饕餮宫吧。”
要是他没记错，这时候那些人也该来了。
想着，远处果真传来一阵喧哗。
几人望去，就见一列车队驶来，随行护送的鬼卒正在驱赶路上的行人，车队很长，打头的那一辆车十几米高，由两个身形巨大的罗刹拉着，里面不知装了什么，车身上印着硕大的饕餮纹。
路上的行人自觉退至两旁，或恭敬或恐惧地垂着头。
带队的鬼卒一声令下，车队停了下来，正好停在夏侯飞鸢给饿死鬼买馒头的那家铺子前。
领队鬼卒道：“你们的供奉呢？”
店铺伙计连忙招呼人拿东西，只见他们用辆板车拉了满满两车的馒头出来。
那鬼卒“啧”了一声，似有不满。
“怎么才这么点？”
伙计弯腰道：“大人，这是铺子里所有的面粉了。”
“没有就去买。”
“卖面粉的前些天被抓了，我们没有面粉可买了。”
“还敢顶嘴？我管你去哪儿弄面粉，大王说了，五千个馒头，一个都不能少，没有就从你们的工钱里扣。”
那鬼卒一招手，从身后过来一个人，手里面捧着算盘和账本，啪啪地开始打起算盘来。
“西街38号，李家馒头铺，累计欠款九千五百六十六两。”
“听到没有，你欠了大王这么多钱，你还不完，就等你儿子下来了帮你，你儿子还不完，还有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今天这笔就给你记上了，欠了大王四百八十个馒头，一个馒头五十两，一共就是……”
算盘鬼道：“两万四千两，加上前面的，一共是三万三千五百六十六两。”
“记住了吗？”
卖馒头的哪敢说一个不字，唯唯诺诺地点头：“记……记住了，大人。”
“哼，我们走！”
鬼卒把馒头装上车，赶往下一户收供奉。
夏侯飞鸢几人则趁乱躲进了后面尾行的车里。
他这辆车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又高又挺的一个东西，被一块布罩上了。
夏侯飞鸢猫着腰进去，抱着嘲风到里面藏好，身后传来一声响动。
他回头一瞧，萧叔延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