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一个好差
“那你”
南菱怕洛初只是表面沉静，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却发现洛初好像真的不在意。
如此倒也好，洛初到底不是她那个做事冒失不计后果的傻妹妹，洛初一向足智多谋，面对事情基本都是稳得住的。
“姐姐放心，我必不把你抖落出去。”
洛初见南菱眉眼紧皱，倒是反过来开始安慰她了：“姐姐在教坊司，就自由多了，来日我总有很多事情，还需麻烦姐姐。”
“客气什么，你我都是这么久的姐妹了。”南菱笑着回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却忽然收敛了笑容：“洛初妹妹，我是偷偷过来的，就先走了。”
南菱想到楚洵即将上朝回来，到底有些慌，还是想要趁人还没来先走。
洛初自然看出来了南菱的想法，也不多留南菱，只是她心想楚洵应该是不会来的，毕竟他一向只是晚间才来静心阁。
但是今日还真不同，她刚去外面走了一圈，想看看后厨房在哪里，以便后期去煎避子汤，回来楚洵已经是坐在了静心阁内。
他没有什么声音，坐在刚刚南菱所坐的位置上，凤眸紧紧挟着她，有些冷意。
“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安。”
洛初端端正正跪下行礼。
这些天休息下来，她脸上的伤和膝盖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她也就不再拥有行礼时不用下跪的特权，要和寻常下人一般从礼明规。
“起来吧。”
顶上传来男人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身子好些了的话，明日就把该干的活捡起来。”
“是。”
见面前的女子还是如以往乖顺，楚洵倒是有些奇怪，南菱来必定是要说自己回了教坊司一事的，洛初却还是神情没什么变化的样子，不知是她城府太深让他看不出情绪，还是她属实是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南菱刚刚来和你说什么了？”
他问得开门见山，洛初却也知道。
肯定是瞒不过的，这王府上下都是楚洵的，南菱无论是用什么由头进来王府的，门口的亲卫都肯定会和他汇报。
只是南菱这家伙，忘记和她先通好口风了，如今她该编个什么借口才能和南菱与门口亲卫说得契合呢？
“都是些姐妹之间的体己话，王爷也感兴趣？”
“说来听听。”
楚洵好整以暇，坐靠在椅背上，静静看她表演。
洛初沉思了一会儿，也有了主意，清了清嗓，大言不惭道：
“南菱姐姐来问我，说她葵水来了，肚子疼，问我以往是怎么处理的，她还问我，棉条上有些血块”
“停。”
楚洵觉得有些不对，椅背靠不住了，抬手制止了洛初接着说下去，脸色有些僵硬：
“本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好。
听他这样说，洛初得以舒了一口气，乖顺闭嘴，仿佛刚才这是无心之举。
楚洵又岂能不知道她的意图，但既然她不来他这里闹，对他而言倒是件好事：
“人是精神多了，嗓音还是有些哑，明天可会有问题？”
“不碍事。”
洛初摇头，依旧恭敬。
楚洵也不再说什么，站起来出了静心阁的门。
洛初福身恭送他，心中却有思虑。
刚刚去找后厨房的时候，洛初已经发觉了她的这座阁院位置距离存心阁非常近。
宁安王府基本也是按照皇宫里前朝后宫的配置来的，而她这座静心阁虽然也位于后院的位置，却是距离前厅最近的。
摆明了是个宠妾的宅院，实在是很容易遭其他妃子嫉妒。
但就是这样，除了一开始她侍寝后，来了个侧妃身边的大丫鬟，她也就没有遇到过别的妃子过来找她麻烦了。
很难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楚洵帮她都打点好了。
宁安王喜新厌旧，她现在属于新人，他短暂地在她这里逗留，倒也并非很出乎洛初的意料。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位王爷才会彻底尽兴了，再放她回去。
天色渐晚，洛初估摸着时辰去到后厨，果不其然刚看见亲卫左统领抬脚进去。
“统领大人，”
她弯起眉眼，于夕阳映照下笑得明媚。
元桢愣了几瞬，反应过来，也同她温柔地笑：“怎么了？洛初姑姑，我正要去给你煎药。”
“这几日麻烦大人了。”
洛初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中的药材：“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这些事情就不再麻烦统领大人你了，你且去忙你自己的吧。”
“这”
元桢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子：“这不合规矩，王爷吩咐下来——”
“没事，我还能自己害了自己不成？”
洛初转身反问，乖顺之下的坚毅显现出来，元桢想想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
而他走后，洛初才敢把藏匿于袖内的避子汤药材拿出来。
到底是怕被人发现，整个煎药的过程她都胆战心惊，生怕被哪个识货的认出来这是避子汤。
为了保险，她都不敢拿着汤药去静心阁，而是熬好药后，盛到碗里吹了吹就一饮而下。
终于她后知后觉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药非常苦，是从舌根蔓延到舌尖的苦，却非常熟悉。
很像她前几日吃的风寒药。
这样想起来，刚才熬药的时候，那味道和看相就十分熟悉。
洛初蹙起眉头，星眸一瞬不瞬看着手中的空碗。
南菱想来肯定是不会骗她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楚洵把避子汤假作是风寒药骗她服下了。
算算疗程，确也不错，每日一次，连服三日，刚好对应楚洵喂她服药的日子。
原来
他也不想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啊。
白忙活一场的洛初又叹自己太过天真。
楚洵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家子弟，即使纨绔风流，好色贪乐，但也不是无能无谋之辈，自己一个小丫头就能考虑到的事情，楚洵又怎么忘记？
让贴身丫鬟怀上皇家骨肉，说出去可是要让人贻笑大方的事。
她切不可仗着男人一时的宠爱，就溺死在这廉价温柔乡里。
只是这普通丫鬟还好，只要赚够了银两，就可替自己赎身得到自由。
教坊司舞女虽然赎身难些，但是她在教坊司已久，地位已然不低，也筹足了足够的钱，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为自己赎身落籍。
但是这王府的贴身丫鬟自由程度就不好说了。
别的贴身丫鬟尚且还执行轮休制度，但这楚洵身边，到现在只有她那么一个贴身丫鬟，所要做的事务不明了，所能行动的程度也未可知，时时刻刻陪伴主子身边，万一哪天楚洵忍不住她人微言轻，也不能太过激烈地拒绝。
而当楚洵宠幸别的妃嫔时，她也需整夜陪伴左右，她不能耐受香料，彼时又是一番煎熬。
这贴身丫鬟虽说至少不是在明面上彻底成为了楚洵的女人，但也实在不是一个好差。
她必须想想办法，改变现状，才能实现自己未来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