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不开窍
兴许是知道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当天晚上楚洵没再来静心阁看她。
洛初自己服了药，左右也没什么事，就早早歇下了。
但由于很多天带病休息的缘故，生物钟基本形成了，第二天她醒来，已经快要到楚洵上朝的时候。
糟糕！
洛初心脏一瞬间跳出了嗓子眼，惊得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匆匆洗漱好，梳了个双丫髻往存心殿赶。
“来了啊。”
她前脚刚踏进存心殿门槛，楚洵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戏谑，洛初一时也看不出男人是否在生气，只好先跪下行礼：
“王爷万安，是奴婢起晚耽误王爷时间了。”
她紧张万分，俯首都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而楚洵却依旧慵懒随意：
“这是没梳平整发髻就出来了？”
看女子头顶不甚清晰的发缝，楚洵笑了笑：“你们教坊司，平常起的要比我宁安府晚？”
这话似乎是有几分怪罪的意思。
洛初有些慌乱了，将头埋得更低：“是奴婢疏忽，请王爷责罚。”
“先起来吧。”楚洵并不理会她请罚的事，抬手示意她先起来，指骨敲了敲他身旁的座位：
“坐下吧，你大病初愈，本王倒没那么不近人情。”
“谢王爷体谅。”
爷今日如此温柔？
看楚洵一副根本不介意的样子，周围的亲卫都是神情诧异。
爷久经沙场，一向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一切从严治理，如今面对洛初姑姑，却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了？
而面对周围亲卫诧异的眼神，洛初依旧礼数周全，端坐到餐桌上，偷偷观察着楚洵的神色。
“你先吃。”
楚洵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剑眉舒展，开口道。
这不合规矩吧？
洛初一双桃花眸瞪得溜圆，并不动作，楚洵看出她在犹豫什么，解释道：“按照规矩，你要先试毒。”
“”
看来皇族的人还真都挺珍惜生命的。
洛初倒是不担心会有毒，大方选了一块梅花糕吃。
接着又要去试下一个，被楚洵挥袖阻止。
洛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楚洵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准确来说，是静静，而又细细地端详着她，直将洛初看得不自在极了。
“好了，吃下一个吧。”
就在洛初快要忍不住提问时，楚洵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完跟着吃了一块梅花糕。
之后洛初又选了一片云片糕，吞下去后果不其然又被楚洵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楚洵一边叫她吃下一个，一边也吃了一片云片糕。
这样周而复始，洛初也是看明白了，楚洵在她吃完一个糕点以后盯着她，是因为想看看她的反应，以此来判断她试吃的东西究竟有没有毒。
虽然说，洛初总觉得楚洵能把她看得心里发毛，但是这样解释的话，她又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来拒绝楚洵这样做。
于是她也就没有拒绝，只是会在后来楚洵观察她时避开他的眼神。
但是这个差事还远远没有洛初想得那么简单：
“好了，下一个。”
在不知道试吃到第几道糕点时，楚洵又说了这一句话。
“……”
洛初蹙着柳眉，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楚洵，用一种有些怀疑，但又有些无奈的眼神。
“怎么了？”
楚洵见她不动，隐隐皱起眉头：“是有哪里不舒服了？中毒了？”
“那倒不是…”怕他误会，洛初赶紧否认。
“那是怎么了？有话就快说。”楚洵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有些不耐地追问。
“是…”
洛初不由得也蹙起眉头，捂着已经鼓鼓囊囊的肚子，苦哈哈地连连摆手道：
“是奴婢实在吃不下了。”
“要不王爷您再另找一个人来试吃吧。”
她这话一出，身边刚要叫太医过来看看的亲卫倒是安下了心，率先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被耳力敏锐的楚洵听到了，他眯起凤眸恶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亲卫，把人看得心里直打鼓。
然而等到楚洵回头看向洛初，见小丫头一脸愁容，又担忧又为难地捂着肚子时，他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于是那个被瞪了一眼的亲卫：“”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当然，不仅是亲卫听到了这一声罕见的笑声，坐在楚洵身边的洛初，更加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以为楚洵是被她气到了，直觉不妙，表情更加痛苦，可以说是绝望的，一双白嫩的小手不由得摆得更加厉害了：“王爷，奴婢真吃不下了。”
“所以你觉得本王会硬塞给你？”
楚洵看她眸中的害怕如此明显，冷冰冰问道。
“不不不，不觉得。”
洛初哪敢惹他，只是咽了咽口水，求救的眼神不经意看向元桢。
这个举动倒是真的有些惹到楚洵了。
他神色一凛，眯起了凤眸转头看元桢的反应，幸好后者有些眼力见，避开了洛初的眼神，并不说话。
楚洵这才没去怪元桢，只是把冷意都散发到了洛初身上。
洛初虽说在别的方面都很聪明伶俐，但是对楚洵实在太不了解。
她不明白他的脾性，总觉得他喜怒无常，不可摸索。
比如现在，她可以很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位宁安王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她又不明白他连自己迟到的事情都可以体谅，为何会对自己吃不下糕点这样的小事生气。
如果他还饿，那就随便再找一个亲卫来试，反正这偌大的宁安王府有那么多下人与部下，在她洛初任职之前，他楚洵也没有不吃早饭吧？
“奴婢无能，请王爷息怒。”
洛初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表面是万万不敢怠慢楚洵的，她站起来，到楚洵身边跪下，以一个丫鬟的身份，规规矩矩地求他。
她只会这样，这个姿势一天可以出现许多遍。
楚洵垂眸，看着腿边俯跪着的女子，她很瘦，生了病后更加，身子小小一颗，胆子也只有一点点。
可不像其他女子懂得如何引诱取宠，撒娇蛊惑，她虽生得倾国倾城，惊为天人，却总是不卑不亢的。
即便他给了她一些特殊，洛初也没有半点坠入爱河的模样。
七窍玲珑却不结情果，心思缜密而性情冷淡，倒是别有一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