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连主子都不认识？
“回王爷话，奴婢只读过一些女德女训，没有规范学书，不曾认识很多字。”
洛初脑袋疾速运转着，想着自己愣神的由头：“只是奴婢曾经在沈府做事，这才认得大理寺卿沈元锦这几个字。”
“沈府？”
楚洵轻笑了笑，倒觉得有些趣味，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如何证明？”
“奴婢在沈府的卖身契，尚还在教坊司的耳房里藏着。”
洛初尽量表现得自然无畏：“若是王爷不信，奴婢可以现在去拿来请您过目。”
倒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现在的她确实不是沈府的小姐沈莹，而是沈莹的贴身丫鬟：洛初。
灭门之际，多亏了原来的“洛初”愿意和她互换身份，这才保全了她这个“贼人之后”，而她原本亲如姐妹的贴身丫鬟“洛初”，则是代替她死在了沈家灭门的刑场上。
洛初，落初，似为日落残阳，缘分已尽，又似岁月伊始，枯木逢春。
人如其名，洛初以自身的性命，换取了她的生机。
她便要替洛初，好好地活下去。
既然有物证，谅她也是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的。
楚洵不说话，探究的目光在洛初身上周旋了几次：
“你腿脚不方便，等好些了再去拿也不迟。”
“谢王爷恩典，那奴婢先告退——”
“慢着。”
楚洵突然想到什么，制止她，像逗弄小猫似的招了招手：“过来帮本王磨墨。”
洛初不敢违抗，虽然直觉楚洵是有别的意图，她也没有胆子拒绝楚洵的话，只好乖乖走到男人面前磨墨。
为了证明自己是没有意谋的，磨墨时，洛初没敢再抬眼去看桌案上的任何一个字，只是专心致志于墨条和砚台。
少女低眉敛目，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拿着墨条缓缓旋转，摩擦砚台的声音沉稳规律，就好像她人一样沉静乖巧。
这般磨着，洛初却有些冒汗了：这位宁安王究竟是留她作甚？
她感觉到楚洵一直未有动作，炙热的视线投在她脸上，让她心中七上八下的。
终于，男人收回了目光，问道：
“你在沈府时，是伺候谁的？”
“回王爷话，奴婢伺候的是沈府小姐。”
“也是贴身侍婢？”
“是。”
看来这沈府小姐，倒也不是个乖张跋扈的，竟然能养出这么个不卑不亢的贴身侍婢来。
楚洵一边想着，一边拧起眉头。
大理寺卿沈元锦，他虽不熟，但是却也多少听说过这位大人，应当是位正直忠诚的。
这般人的府中，才能育出这样规矩明理的丫鬟来。
可是
这样的人，竟然会如此轻率，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怀疑太子和漠北勾结，还妄图将他卷入那场风波中去。
未免太有失考虑，胸无大略。
楚洵想到当时审判大理寺卿时候此人的话，又有些气怒。
他这怒意，直接影响到的就是身边正在磨墨的洛初。
不知是谁触到了这位爷的逆鳞，让楚洵这般愠怒。洛初大气儿也不敢出，连带着磨墨的声响也小了下去。
可如此也还是让楚洵注意到了她：
“改日，本王带你去备边团见个熟人，自可验明你的身份。”
是那些亲卫们怕极了的备边团！
洛初全身一凛，手中的墨条险些掉了下去，嗓音不禁颤抖：“王爷明察，奴婢不敢欺骗王爷。”
“怕什么？本王没说不信你。”
见女子吓得不轻，楚洵倒是笑了笑，只当她是胆子太小了：“见个人罢了，我还不至于把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扔到那里面去送死。”
可
“可奴婢在沈府认识的人不多，怕——”
“好歹是贴身侍婢，不至于连主子都不认识。”不同于她的紧张，楚洵口气依旧慵懒。
此话如平地惊雷，洛初几欲晕眩过去。
主子？哪来的主子？
她不就是主子吗？难不成还有人替代了她的身份不成？
洛初越听这话心越慌，感觉事态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掌控。
这宁安王府太大，秘密繁多，不是她可以翻起风浪的。
“王爷，奴婢还是去教坊司把卖身契拿来吧。”
“本王说了，不急。”
洛初几番推脱，楚洵心里也起了些疑，凤眸锁住了她：
“这几日，你就好好在静心阁休养，等到伤好得差不多了，本王自会传召你。”
“下去吧。”
洛初还要再言，男人已经是甩手赶她。
这时候不能着急。
洛初福了福身告退，不再多加辩驳。
楚洵此人多疑，她又没有足够的理由，不陪楚洵去见那个人。
眼下只能趁着还有几日缓冲时间，来想想办法。
她心事重重，出去了存心殿，依旧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此时一个亲卫装扮的男人到她跟前抱拳道：
“洛初姑姑，我是亲卫左统领元桢，王爷有令，让我护送姑姑到静心阁。”
“有劳统领大人。”
洛初收起顾虑，朝着元桢浅淡一笑，显得弱柳扶风，引人垂怜。
月光透过枝桠，照亮女子的脸庞，虚幻而又浪漫，好像她下一瞬就会如洛河神女一样消失了。
元桢在一瞬间有些看迷了眼。
“统领大人，请。”
见元桢不动，洛初黛眉皱了皱，比了摆手道。
元桢这才反应过来，讪笑了几声，引着她往前走了。
而他身后，洛初收起皱着的黛眉，勾了勾唇。
“统领大人，不知这备边团，具体是什么地方啊？”
许是也知道她膝盖上有伤，元桢走得很慢，几步一回头的。
趁着去静心阁的路上，洛初娇声细语，状若无意地问道。
“备边团”
元桢更加放缓了脚步，耐心给洛初解释：
“备边团，顾名思义，就是训练边防守卫士兵的地方，由于边防大事不可怠慢，因而备边团的训练非常严苛，很多人都对这个地方非常忌惮。”
“明白了。”
洛初点了点头，看向元桢，又问道：“大人，那这备边团中，可有女子？”
“这”
虽不明白洛初怎么会这样问，元桢也是继续回道：
“备边团中，应当是不会有女子的，备边团规矩严苛，是不允许女子随便进出的，而且姑姑您应当也懂得，备边团的男子都是血气方刚，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忽然进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