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即使为奴为婢
“好一个王府是王爷的王府。”
楚洵听了她这话，嘴角微勾，他倒是没想到一个教坊司的小舞女会有这样的城府。
她这话，虽没有明说是要追究，但也是在告诉他，她洛初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都知道在这王府是要听他的，而静香作为侧妃的贴身丫鬟，亲卫们更是他一手培养，竟然也会临场倒戈，在他常居的存心殿前胡作非为。
这样的事情，若不及时杀鸡儆猴，将来他必会成为一个时不时后院着火的王爷。
而朝廷有些大臣，就是看中了他长久在外征战，虽广得民心，但到底是对宁安王府分身乏力，才热衷于将自己的爱女送到自己这里，不怎么需要激烈的宫斗，也不怎么需要守规矩，可不是个不错的美差吗？
“哼！”看来是要玩弄到他头上来了，楚洵想到这里，神情又阴鸷了几分，挥袖道：
“来人，将这个狐假虎威的丫鬟拉出去杖责三十，驱逐出府，侧妃治下无方，罚俸一年，禁足半月，罚抄佛母经五十遍，一周后交本王过目！”
“至于本王亲自培养的亲卫们—”
楚洵冷笑一声，凤眸瞥向身穿盔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亲卫：“常养在女人堆里，怕是早已没了血性，加入备边团去训练一下吧。”
备边团？
这个名词对洛初等人来说确实陌生，但是亲卫们一听“备边团”这三个字，脸色煞白下来，似乎是要吓晕过去。
只怕是个十足恐怖的地方，不知和教坊司相比几何。
洛初看着被拖下去的亲卫丫鬟，心无波澜地想到。
面前的场面分明是非常瘆人的，面无表情的执行者拖着亲卫和丫鬟，他们无不是垂死挣扎，哀嚎求饶，但是对于常在教坊司里看惯了残忍画面的洛初来说，也不过如此而已。
毕竟，无论是教坊司，还是宁安王府，说到底其实都是皇权为尊的地方，地位低贱的人经过千锤百炼，无非是为了搏那上位者一笑。
而不论曾经付出了多少努力与汗水，只要那上位者没有笑，那么就证明了这些努力都是白费的。
“怕了？”
见洛初依旧跪在原地，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亲卫们被拖走的方向，楚洵问道。
“王爷面前，奴婢自是要怕的。”洛初回过神，恭敬回答，并让人挑不出错处。
淡然的样子，没有半点娇媚作态。
楚洵挑了挑眉，又认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乖巧听顺的女子。
竟然没有借着“害怕”的由头凑近来，倒是有几分出乎了楚洵的意料的。
洛初作为一个教坊司的贱籍舞女，如今坐拥着王府上下都艳羡的荣宠，难道没想着攀上他这个高枝，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吗？
还是说，是想要端着架子，引他刮目相看呢？
亦或者，是有更好的去处？
“洛初姑娘，你侍寝有功，但关于你该何去何从，本王暂时没拿定主意，你是怎么想？”
本着试探的意思，楚洵睥睨着她。
“奴婢但凭王爷吩咐。”
“本王问你，你便老老实实答。”
楚洵抬高了些音量，有些风雨欲来的前兆，将洛初震得头皮发麻。
她不知眼前这位宁安王的心思，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可面前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气源源不断释放出来，笼罩威胁着她，她斟酌说道：
“奴婢这条命是王爷在庆功宴上救的，若是王爷欢喜，奴婢就一直伺候王爷。”
“即便为奴为婢？”楚洵冷眼望她，反问。
“即便为奴为婢。”
“很好。”
见她答应得那么爽快，楚洵也生畅快之意，抬手示意她起来：“洛初姑娘天资聪慧，本王必不会亏待了你。”
“来人啊！”
“在！”
眼瞧着前面一批亲卫被扔进备边团，现在这批亲卫是一点不敢分神，马上到了楚洵身边抱拳领命。
“即刻传本王命令，将教坊司洛初姑娘任命为本王贴身侍婢，分静心阁居住，不得怠慢。”
“是。”
“奴婢谢王爷恩典。”
竟是贴身侍婢。
领命跪下之时，洛初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从官家女子走到教坊司，又走到丫鬟奴婢，这期间所经历的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而贴身侍婢，又是个太危险的活，要时刻和楚洵接触，只怕
“不用谢了，起来吧。”
楚洵没看出洛初其实并不高兴，摆手示意她起身免礼，视线看向了她的膝盖，然而洛初裙摆到脚踝，他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反倒是女子白皙的脸蛋上，那两个泛红的手指印格外醒目。
膝盖有伤，脸上也有伤，亏她还能这般沉稳。
“随本王进来。”
楚洵抛下这句话，进去了存心殿。
洛初确实已经快到了极限，以至于走一步路都有些不稳当，楚洵进去存心殿以后，等了些功夫，才看到洛初进来，知道她是惯有规矩的，他先抬手道：
“免礼。”
“桌案上这瓶金疮药，你且拿去用。”
楚洵说着，敲了敲桌案，见洛初依旧定在那里犹豫，他知道洛初是在犹豫要不要谢恩，又加了一句：“过来拿吧，膝盖的伤好之前，免了你所有请安谢恩。”
洛初这才挪步，过去拿那瓶药，拿药时，她视线一瞥，这才发现，桌上摊着的那张纸，正是她下午刚看过的，父亲写给楚洵的信，她下意识愣住。
难道宁安王最近正在查当年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呢？这其中有什么和楚洵有关的利益牵扯吗？
“你认识字？”
见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桌案正中，楚洵眯起了眸子，冷意爆发开来，将信件翻了个面，盯着她道：
“认识多少？”
倒是马虎大意了，没曾想是个有文化的。
存心殿是他书房重地，刚才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丫鬟在这里，侧妃的人还让她打扫了殿内，若是翻看了些不可外传的情报
楚洵看着面前脸色发白，虚汗直冒的女人，拳头渐渐收拢：“不必跪下求饶，你就实话告诉本王，认识多少？”
后四个字楚洵踩了重音，威压尽显。
让洛初一颗激烈搏动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糟糕，还是太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