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界而出
那四位不幸儿的眸子瞪得仿佛膨胀的灵兽眼球，对于这位尊者的威能，他们可是亲身领教过，杀伐果断，瞬息间便有五名同僚陨落于其手。这一路上，他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侍奉左右，唯恐他一念之差，便将他们化为飞灰。原以为能安然无恙地将他送达彼岸便是万幸，岂料这位尊者竟回身赐予他们奖赏！
灵界逆天，日出于西！
四人保持着恍若木雕的表情，直至陈南扶着宋雨薇渐行渐远，他们仍未回过神来。
目送陈南与宋雨薇的身影隐入人群，轮机手狠咬舌尖，复又揉搓双眼，方确认这不是一场幻梦。他低头审视手中的票券，心神激荡，险些跳出胸膛。
四张五十两灵石的票券，总计二百两！
握着这些票券，他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虽说新晋修士的待遇尚可，每月不过三两灵石，扣除上官的份额，到手不足三两，这笔财富已相当于他们两年的修为积累！
富贵逼人！
另外三人也恍然醒悟，凑近一看，顿时尖叫起来，欢呼道：“发达了，我们发达了！”
轮机手低声咒骂：“瞎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若是惊动了岸边的巡卫，咱们连根毫毛都保不住！”
三人立刻噤声，各自夺过一张票券，紧贴胸口，闭目沉醉，一脸的幸福。原本以为被这位杀伐魔君所胁，助逃重犯是倒了八辈子霉，如今看来，这分明是鸿运当头！若每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他们甘愿日日受人胁迫，助逃重犯！
轮机手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启航离去，寻一无人之处弃船，各自归家，闷声发大财！”
一个憨厚的家伙问道：“不回军营了吗？”
轮机手怒斥：“回什么军营！回去做什么？告诉那些噬骨吸髓的家伙，我们助逃重犯，重犯赏了我们每人五十两灵石？我拿脑袋担保，稍有风声泄露，我们立刻会被投入囚笼，这笔钱休想留下分毫！”
众人连连点头，认为言之有理。军中风气他们岂会不知，那些上官一个赛一个的黑心，若让他们知晓自己携巨款回营，当天就能找个由头将他们打入天牢，美其名曰：勾结邪道，罪无可赦！
故此……遵照轮机手之言，驾船至荒无人烟之处，弃船登岸，各回各家，闷声发财，至于军营，绝不能再回，回去等于自寻死路！
此情此景，正合陈南之意。虽要取这几人之命易如反掌，但杀伐非乐事，若非必要，他也不愿双手沾满血腥。但放任他们回去亦不可，万一通风报信，清军迅速追踪至上海，他又如何能安心修炼，累积灵石？思来想去，还是花费些许灵石，堵住他们的嘴为妙。无需多言，得了灵石，这些人自然会各回各家，至于回军营报信……绝无可能，此生无望！
只要这几人不泄密，清军便无从得知他与宋雨薇的行踪，加之小心谨慎，不让宋雨薇暴露在外，短期内，宋雨薇的安全得以保障，无需避难香港。
甫一离开码头，数名身着粗布短衫的健硕汉子拉着黄包车飞奔而来，殷勤招呼：“客官，坐车吗？选我的，保证又快又稳！”
“选我的！我最快！”
“选我的，既快又实惠！”
陈南环视众人，问一位年长、面容愁苦的车夫：“知不知道去医馆的路？”
那车夫忙不迭点头：“知道，很清楚！我拉车十年，上海所有医馆我都熟，哪家医师医术高超我也心中有数……”
陈南道：“好，就你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宋雨薇半躺其上，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去最近的医馆！”
车夫应声：“好嘞，客官坐稳了！”话毕，拉车疾驰，沿大道直奔最近的医馆。
其他车夫见生意被抢，却不气馁，继续寻找下一个顾客。他们多是从外地来上海寻觅机遇之人，一贫如洗之辈在这都市立足谈何容易，要么去码头做苦力，要么拉黄包车，至于工厂，门槛颇高。况且仅凭体力谋生亦非易事，上海帮派林立，专门找这些卖力糊口之人的麻烦，每日所得需上缴一部分给帮派，否则轻则遭毒打逐出地盘，重则横尸街头。为求生存，他们不得不加倍劳作，直至力竭。
黄包车行驶平稳，但陈南觉得太慢，实在太过缓慢。习惯了汽车、摩托等现代交通工具后，乘坐人力车，尤其是在紧急时刻，对他而言是一种煎熬。他四处张望，却未在街上发现一辆汽车，不禁有些失落……诚然，此时汽车在全球亦属罕见，更别说在中国，确实，比野生华南虎还要稀有。
当时的上海虽是中国最为繁华的都市，但这繁华与百年后的景象无法相提并论。至少在陈南眼中，这里比非洲内陆城市还要凄凉：房屋低矮，街道上充斥着人力车，洋楼环绕的是一圈圈简陋的草棚、木屋，衣冠楚楚的绅士悠然坐在黄包车上欣赏城市风光，衣衫褴褛的孩子蜷缩路边，呆滞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羡慕。上海的贫富差距极为悬殊，市中心是天堂，教堂、商铺、歌舞厅、酒楼鳞次栉比，黄浦江畔高楼耸立，阳澄湖旁别墅错落，这里居住着当时中国最富有的阶层；而一旦走出这片区域，便是大片破旧漏风的草棚、铁皮屋，无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贫民挣扎其中。
天堂与地狱，仅一步之遥。
车夫对此视若无睹，他没有陈南那份闲情逸致去感慨天堂地狱，只想着尽快送人到医馆，赚些小钱，再接下一单。全家老小的生计全靠这些微薄收入。
奔跑了足足两千米，汗流浃背，终于抵达一家规模不小的医馆。他停下脚步，喘着气用粗布擦拭汗水，说道：“客官，到了！这家医馆是德国人开设的，医师医术高明，定能治好这位姑娘！”
陈南对这番话颇为满意，道：“借你吉言。”取出从那几位倒霉清兵身上搜来的灵石递给车夫：“辛苦了，这点钱你拿去买些肉，给家中妻儿解解馋。”
车夫被那白晃晃的灵石吓得一颤，连声推辞：“太多了，太多了！”
陈南笑道：“我没有零钱。”
车夫道：“我可以替你找零。”
陈南道：“太麻烦了，我没时间耽误……先进去了，你快去吃点东西，空腹可干不了这活。”言罢，背起宋雨薇，大步踏入医馆。
车夫紧握那枚灵石，眼眶微湿，喃喃自语：“哎，这位客官衣着朴素，待人却如此和善。老天保佑，愿这样的好人长命百岁……”
陈南背着宋雨薇步入医馆，此刻她全身滚烫，咳嗽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