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募捐
说来可笑，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可以和父皇做个交易。
父皇不愧和他想的一样，冷心而冷情，没用片刻就答应了。
“你怕死吗？”
徐知仪简直莫名其妙。
“当然怕死，要是死了我的银子还没花完，那岂不是天下第一悲惨？”
沈怀固笑道：“那就好，我也怕死。”
徐知仪实在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这人莫非是受到什么不该受的刺激，已经傻了？
昭阳殿。
皇后再度沏茶，这次却是从容不迫。
“陛下遣人去问过，如今大可以放心了吧？”
说的是徐知仪。
皇帝接过茶盏，不置一词。
他也没想到，徐知仪在民间的声望竟然这样好，几乎个个孩子都能唱上一两句童谣。
皇后毕竟与他相识多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必然已经往心里去了。
“臣妾倒不是那种只看重门第家世的糊涂人。但这位一来嫁过人，二来年纪不小，三来颇有心机手腕，如此种种，实在不太合适。”
事到如今，皇后已经不打算靠自己来阻挠沈怀固。
泽兰能不能嫁成不要紧，徐知仪一定不能嫁成。
但她不知道的是，沈怀固其实并未向皇帝提起此事。
他只说等回来后有件事想和父皇商量。
皇帝略知一二，但仍装作不知道。
芙清去世后，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并不多。
若不是他自己争气，今时今日怕是早就没了他的一席之地。
因此对于沈怀固的请求，皇帝并不想反对。
但出于一种莫名的妒忌，他也不想尽快促成此事。
“锦荣啊，朕知道你对她有所偏见，但来日方长，焉知他们两个就不合适呢？”
皇后闺名李锦荣，已经许多年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忽然被皇帝叫起，她心里除了酸楚，还是酸楚。
“陛下的意思，是要同意了？”
皇帝摆了摆手。
“缘分二字自来奇妙，岂是朕可以操控的。
况且，朕看那小姑娘可没有一定要嫁给怀固的意思，说不准人家心里另有打算。”
这话有些假惺惺。
他身为皇帝尚且不能操控，那普天之下怕是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李锦荣一听就觉得，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尽管并不明白缘由，她还是想努力一二：
“陛下是担心两个孩子之间磨合不够？那不如让他们一起去北方赈灾，如何？”
“这怕是师出无名啊。”
赈灾还带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是嫌弃自己的名声太好了么？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向李锦荣，越发觉得她用心不纯。
李锦荣道：“徐娘子可不是单纯的美娇娘，这一点，陛下定然也有所耳闻。
从前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触，真的接触下来，兴许徐娘子就会该换主意了。”
“朕再想想。”
李锦荣见他端起了茶杯，就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北地苦寒，徐知仪最好能在那里一命呜呼。
若是不能，她也有的是手段让徐知仪回不来。
倒是陛下让她十分意外，明知怀固喜欢她，既不下旨成全，也不刻意阻碍，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因为是大雪天，徐知仪怕徐父有事来不及照应，今日便住在家里。
是以当太监来传旨的时候，徐家人都聚在一处。
圣旨上说，徐知仪身为巾帼女子，极有本朝风范，特给予监察调度之权，与皇五子共赴北地。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徐知仪，她领旨谢恩，又让人拿了茶钱。
传旨太监离开后，徐父和徐逸真才如梦初醒。
“阿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圣上怎么会让你去赈灾？”
徐逸真刚才偷偷掐了自己好几下，才确定这并不是幻觉。
可阿姐一个弱女子，连圣上的面都未曾见过，怎么会突然入了圣上的法眼呢？
徐父也怀疑得很：“刚才那人是不是假冒的？”
事件中心的徐知仪反而最为淡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爹、逸真，咱们还是先用晚饭吧。”
几人各怀心思回到了饭厅，只是还没吃上两口，又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殿下？快快请进。”
“不必了，本王有点事要交代，说完便走。”
徐逸真还想留在这里听一会儿，却被徐父拉走了。
难怪当日离开林府时，齐王殿下也来了。
徐父本来以为那是偶然，现在想想，只怕是必然。
就是不知道，知仪是什么时候和他……
天家不比寻常人家，能真正踏进去的少之又少。
虽然齐王长得像个正人君子，可也未必就真的愿意负责……
徐父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是我连累了你，你要打要骂都使得。只是圣旨已下，此事再无改变的可能。”
此去北地的风险极大，就是沈怀固自己，也不能保证一点差错不出。
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只怕难度要翻倍都不止。
徐知仪却道：“殿下不妨告诉我，我都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物资。”
若不是事发时沈怀固正在京郊清点物资数量，也不会完全错过了阻止的时机。
只是眼下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朝廷给的赈灾粮食和棉衣根本就不够，沈怀固从私库里加了不少，也就勉强够数。
徐知仪听他这样说，就明白他是不想退让。
一旦求助于长公主，开了这个口子，往后再想封上就难了。
“此事我来想办法，殿下不必担忧。”
距离出发前三日。
徐知仪在庆丰街的云间书铺竖起了一面大旗。
上头写着“买书捐钱”四个大字。
顾名思义，三日内从她这里买的书，她分文不赚，全部捐给北方灾民。
而且，捐钱排名前三的人，还可以获得一本有齐王殿下亲笔签名的书籍。
一时间，抢购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饶是徐知仪已经提前进了不少书，也还是被扫购一空。
不得不说，沈怀固的号召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只是这事他自己来做并不合适，否则就有自卖自夸的嫌疑。
就连这三个亲笔签名的机会，还是徐知仪做了好一番工作才要到的。
而二楼，徐知仪用的又是另外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