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莫氏
“若是为着和离，少夫人眼下的棋，可以说是走得不大高明。”
此言一出，满堂俱是安静了许久。
莫婆子见状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一般人打探到妾室怀孕，老太太还这么小心翼翼护着，必不可能像她这样淡定。
便是真的心死了，决定好好做一个当家主母，也不会这般轻易地把权力让渡出去。
能让眼前人做出这些举动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根本就不想在林家继续过日子了。
另一边徐知仪也在暗暗思量着。
黄金必然不可能向外透露她的打算，这位莫婆子，是真的靠自个儿猜到的。
满京城里一年和离的夫妻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她能往这个方向想，可见与常人不同。
比起别的，徐知仪此时还是更想知道为什么得到了“不大高明”这四个字的评价，索性直接问了。
“古往今来，和离虽是女子求去的一种方式，但其实已经名存实亡。您既然有心想要和离，就必然调查过。
现在这个世道能够成功和离的，要么是女子家里有雄厚的母族背景，对方不敢不放人，要么是男子实在做了天怒人怨的事，自己都觉得理亏。
少夫人的家世，我略有耳闻，想要充当强大的背景是不可能了。至于二公子的为人，虽然的确没什么值得称颂的地方，但终究也没有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
少夫人眼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铺子，固然是为了将来的衣食住行准备，但更多侧重的却是和离之后的事情。如何提出和离的请求，还能让大多数人都站在少夫人您这一边，才是当务之急。”
听了莫婆子的娓娓道来，徐知仪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当然也知道侯府的种种所为，在世人眼里，并没有到了真的过不下去的地步。
毕竟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疼的。
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否则再痛再难，她们也只会说“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忍忍就好了”。
可她总不能告诉别人，以后林天赐会为了外面来历不明的女人要休了她吧？
别人只会觉得她失心疯了。
“那嬷嬷可有什么好办法？”
莫婆子想说的其实有很多，但她又怕吓到眼前这位，再三考虑之下，还是摇了摇头。
徐知仪倒也不失望：“没事儿，办法总是会有的。嬷嬷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儿。因为她身子不好，时常需要人照顾，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进府帮工，只能做做零碎的活计。”
“那正好，我需要人手在府外帮忙，嬷嬷如果觉得合适的话，我让人拟个契书。”
莫婆子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这趟无功而返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却说要和她拟定契书。
天知道她因为女儿的事情，拒绝了多少次进府的机会。
本以为最多也就是能够把女儿一起带着进府，没想到对方花钱雇人，却是在府外用。
不过一想也是，对方都想要和离了，自然不会往府里引进新人。
莫婆子：“好，二夫人看着办吧。”
徐知仪：“都不问问待遇什么的吗？”
莫婆子：“我相信二夫人的人品。”
徐知仪没明白，自己的人品何时这般贵重了？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她也不打算问那么多。
等到白银拟好了契书之后，莫婆子在上面签了字，徐知仪才发现她叫莫四娘。
她写起来一气呵成，想必真的读过书。
“最近暂时没什么事情要你去做，若有，我会让黄金去通知你的。”
“好。”
莫四娘拿了契书就很快告辞了。
眼下铺子运行得很顺利，若是能够稳住一半的进账，徐知仪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莫四娘说得对，她该想想如何找个机会提出和离。
还是让侯府众人能立刻同意的那种。
上辈子林天赐执意要休了她，是因为他在外偶遇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他说那姑娘不求名不求钱，只求能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已经在婚前给了他，若是不能给她名分，那他就连畜生也不如了。
老太太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种把戏她四十年前就见过。
可那时徐知仪在侯府已彻底孤立无援。
徐父去世、逸真驻守边关，嫁妆银子赔了个干净，唯一的指望林回舟还避她如蛇蝎。
老太太虽然嘴上不同意休妻另娶，但其实悄悄松了口。
只是现在距离那个姑娘出现还有好多年，徐知仪就是想找人也找不到。
不过，倒是可以如法炮制一下。
“少夫人想什么呢？”白银发现她半天都没有说话了。
徐知仪眼下正需要人给她参谋：“你说，林天赐喜欢的女子，都有什么特性啊？”
“小姐改变主意了吗？”黄金一听这话就有些着急，都没发现徐知仪是直呼其名的。
“你也一并帮着想想，我自有用处。”
徐知仪知道，林天赐喜欢那种清丽可人的长相，但除了长相之外，气质也很重要。
不仅要温柔似水，还要轻声慢语。
可这些特点，原先的苏潇潇有，后来的安氏、孙氏也都有，却都没让林天赐有了休妻另娶的心思。
那位姑娘一定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银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来。”
徐知仪期待地看向黄金。
黄金也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来。”
“算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咱们从别的方向入手。”
徐知仪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黄金忘性大，很快就把此事丢在了脑后，白银心里却一直记挂着。
徐知仪正打算让小厨房做些点心来，高氏身边的李嬷嬷冷不丁来了。
“二少夫人这里倒是悠闲。”
李氏照旧点评了一句，倒是比之前学聪明了些，没再露出趾高气扬的神色来。
想必是这些日子跟着高氏整理家事，有所进益。
“方才平康伯府又派人送了帖子来，我恰好路过，便送来给二少夫人瞧瞧。”
“这点小事叫小丫头们跑个腿就是了，何必劳烦嬷嬷亲自走一趟。”
李氏哼了一声：“都说了我是路过。夫人那里还忙，我先告辞了。”
此番整治，高氏和这些丫头们都还处在拉锯的状态，想必能支使动的丫头并不多。
李氏除了亲自跑腿，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徐知仪打开帖子才发现，郑宝珠竟是把看好戏的日子定在了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