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要你们一块肉不过分吧
平时沈谦想吃个鸡蛋、吃口肉，都要画半天大饼，刘贵才愿意买，不知道咋回事，今天反而提回来一大块，看着一两斤。
切肉的时候，二花等人站在旁边直流口水也没轰赶，反倒比平时更有当爹的样子。
“馋了？别着急，等会儿都有的吃，谁都落不下。”
刀把肉切成一块块，落在树根做的粘板上有种闷闷的响声。
刘贵咧着嘴露出常年抽烟熏黄的牙，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忽然抬头朝沈谦看来，“光宗啊，别着急，你也有。”
“呃，谢谢爹。爹，刚才大花姐姐好像还没吃饭，要不要给她送点吃的？”
刘贵跟刘氏忙着买肉，都把这事忘了。
刘贵本想说少吃一顿饿不死，刘氏却道。
“给她拿碗水、拿半个饽饽吧。吃肉的时候还能少吃两块！”
刘贵一想也是，就默认了。
沈谦跑去抢着倒了水、拿了饽饽，跟刘氏要柴房钥匙。
平时这活都是她干，但今儿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又都在家，不怕不小心让大花跑了。
沈谦打开柴房的门，在身后关上，别过头被扬起的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
“大花姐，我给你把手解开，吃点东西。”
大花头一次见这个拿她聘礼钱买来的弟弟，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这些天也听见他花言巧语从爹娘那骗吃的喝的，觉得这就是个好吃懒做、一肚子花花心思的，跟邻居家的弟弟没两样。
“娘不是说让你喂我吃、不许解我绳子吗？”
“她说不解就不解，我凭什么听她的！”
沈谦连娘都不叫了，颇为不屑，这态度又让大花诧异，愣神的功夫就叫他解开了。
大花疼得直抽气。
手腕已经磨出血了，留下几圈深深的淤痕。
甚至于手掌有些发紫。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谦拿起饽饽塞她嘴里，“别说话，赶紧吃，边吃我边跟你说。”
“大花姐，你别那么瞅着我，我有亲娘，谁想认他们当爹娘！我肯定是要跑回去找我娘的！”
“你也跑吧，他们已经把婚事敲定了，不跑只能等着嫁给大傻子！”
“咱们得想个法子，越快跑越好，我总觉得你爹娘不对劲，不过年不过节的，买那么多肉干啥，还要分给你妹妹们吃，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上来就把自己的底漏了。
“你不是说你爹娶了后娘，把你卖了吗，怎么还愿意回去？怎么就知道我愿意跑，万一我告诉爹娘呢？”
沈谦：“我随便说说，傻子才信！”
大花：“……”
连带着她也骂进去了。
沈谦：“你又不愿意嫁给傻子，不跑等着干嘛，你觉得凭你自己，跑的出去吗？”
这倒也是。
“你跟你妹妹比我熟，剩下几个你觉得谁还能帮咱们，或者说一块跑，这样的家，留着也是跟你一样被卖掉。”
大花对他信了几分。
“五花六花还太小，不算她俩，其余几个妹妹都挺听我话的。不过她们胆小，我不能保证敢跟咱们一起跑。”
沈谦：“等会儿我想法子把她们叫进来，你跟她们说。”
他出了柴房，见肉都切好了，刘氏在灶台前准备炖肉，炖得久才能炖烂、炖香。
“爹娘，我给大花姐姐送饭的时候，顺便劝了劝她，要她好好嫁给王掌柜的儿子吃香喝辣，不过她不太乐意听。”
“我寻思着自愿嫁过去，比逼着嫁过去好多了，万一大姐跟王掌柜说三道四，说爹娘不好，人家不认咱这门亲戚咋办，还咋给我弄钱买肉、弄绸缎做衣裳。”
“不过大姐不喜欢我，都不乐意听我说话。要不让其他几个姐姐也进去劝劝？”
刘氏收到刘贵的眼色，看懂他的意思。
“成，你去叫她们劝劝，劝好了晌午多盛几块肉。”
沈谦把二花三花四花都叫进去，三个人好几天没看见姐姐了，看到大花扑上去就哭。
大花身上好多伤，眼泪是咸的，蹭到伤口上特别疼，她都没躲，还给她们擦眼泪。
急得沈谦直跺脚，“别光哭，说话啊！”
等会儿时间太长，他们该找进来了。
“妹妹，你们也看见姐姐这几天的下场了，你们还小，按理说不该跟你们说这些，可你们早晚也有姐姐的一天，被卖给傻子瘸子或者比咱爹年纪还大的老头，甚至说不定，连活到那天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抱上五丫六丫，跟姐姐一块跑吧，只要有我一口饭，就饿不死你们，哪怕去要饭，也比在家强。”
吱呀，柴房门被推开，刘氏抱着五丫六丫，后头跟着刘贵进来了。
“我还当真要劝她好好嫁人，原来在这算计着逃跑呢，”刘氏看向沈谦，“我们给你吃给你穿、啥好东西都紧着你，说的好话原来都是骗我们的！”
沈谦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藏着掖着也没用了。
“你们把我从人牙子那买走，又不是我亲爹娘，想啥美事以为给几块肉就能得个孝顺儿子！你们迟早天打雷劈，怪不得生不出儿子来！”
刘贵从刘氏身后出来，一脚把他踹翻，也露出藏在背后的手，竟然举着切猪肉的菜刀。
“我就说买那么大的不行，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有自己的儿子了。本来还想着就算生了儿子，也给你好吃好喝养着，等会儿怕吓到你，还准备了蒙汗药。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几个孩子都吓着了，二花她们更是往姐姐怀里躲。
沈谦也怕，吓得手直哆嗦，装出镇定的样子。
“什么儿子，你们怎么就知道你们肯定能生儿子？”
刘贵浑浊的眼比平时睁得都大，带着几分癫狂的兴奋。
“我们当然知道。你们姑妈帮我们找了个大师，得到个肯定能生儿子的方子。”
“大师说了，就是咱家闺女太多、阴气太重，让那些女孩以为投胎进刘家能好好活着，才不断生女儿。”
“趁着你们还是童女，在你们每个人身上切下块肉来，混在猪肉里吃了，再切一块童男的肉当药引，就能把儿子引来。”
“大花，爹好歹也把你们养活了，要你们一块肉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