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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奔赴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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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戌时一刻,圣都通往尧关的官道上,五十余骑飞驰,向西直奔尧关而去。

    “吁”

    “唏聿聿”

    为首之人勒马,转身悬停,身后众人也纷纷勒马驻停。

    “韩大哥,此处距离安西都护府已不足十里,我们得在戌时四刻之前赶到,不然我等只能又要在这野外露宿一晚了。”秦阳借着月光,看着身旁的韩忠平开口沉声道。

    对于秦阳所述,韩忠平没有开口应答,则是面目严肃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从东都至此,已有半月之余,韩忠平一众之人,基本都是露宿在野外。终其原因:一是疾行赶路,不宜特意寻那安适歇脚之地;二则秦阳并非是那富埒陶白之人,五十余人的用度,他不得不细心盘算控制着。

    此时,众人已驾马奔驰一百多里,人倦马乏。此般状态,本应就地安营歇息的,可都护府就在咫尺,众人都不想再在这野外露宿了。

    秦阳见众人远观安西都护府的方向,心中已是知晓大家的心思,盘立马上,高呼一声:“兄弟们!”

    随后,手握缰绳,勒马转身向西,挥手指向都护府的方向,高声鼓舞道:“今晚,就在安西都护府歇脚,届时我请大家喝酒,一醉方休!”

    “驾~”扬鞭策马,一声高喝,秦阳率先疾行。

    众人一听有酒,身上疲倦之态瞬间消失,面色惊喜,双眼明亮,发出声声叫好:“终于有酒喝了,我等多谢将军”

    韩忠平见众人情绪高昂,会心一笑,随后也开口高呼一声:“秦将军请大家吃酒,最后到的罚其守门,驾~”

    “驾,驾驾”

    韩忠平话音刚落,众人脸色一震,随之纷纷挥鞭急喝,马蹄疾奔,留下身后尘土飞扬,径直向秦阳的方向追去。

    大晟百年初春,为了以防反叛的赵振之,举陈国之兵反攻朝廷,特设安西都护府,隶属关内道西。赵振之战败,陈国覆灭后,安西都护府的作用则更大了。其管辖关内、山南西和剑南三道,骠骑大将军韩世钧任大都护,领戍边兵马一切军务,阻挡三国犯边,歼灭一切东进之敌,以保圣都和东都无忧。

    大晟九十七年,皇帝李延年下旨,赐韩世钧长女韩清韵为太子妃,并命二人年底完婚。随之,在外征伐叛军的韩世钧被召回,参加自家女儿同太子的成婚之礼。此后,李延年以韩世钧征战无数、战功卓著为由,封其为骠骑大将军,从一品,武散官,无领兵之权。

    至此之后,韩世钧便闭府不出、在帝都韩府颐养天年。

    大晟九十九年暮春,皇帝李延年因赵振之反叛之事,卧病数月稍作好转后,下旨册封韩世钧为安西都护府大都护,着其安排筹建安西都护府一切事宜,历经一年,次年初春,安西都护府建设完毕。

    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一职,正二品,本应领所辖三道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只因皇室忌惮其势力,害怕其振臂高呼,自立为王,只赋予其戍边军守城御敌之权。

    当夜戌时三刻,秦阳一众终于赶在闭城之前入了城,此城名为泽阳,城小,不及圣都的六分之一,因安西都护府设立在此而得名。

    此时,都护府后堂,年岁五十有五的韩世钧,挑灯看着地势图而沉思。

    “将军,秦将军求见!”一下属匆匆来此,上前低声禀报道。

    “嗯?可是秦阳那小子?”韩世钧略微有些愣神,随即有些猜测的轻轻一笑,于是开口问道。

    “回将军话,正是秦老将军的孙子秦阳。”那名来禀的下属,郑重回禀道。

    “哈哈哈,快,快让那小子进来!”韩世钧听闻,心情大好,赶忙放下手中油灯,哈哈一笑,随后开口吩咐了一句。

    那名下属闻言转身离去,不多时,领着两人折返。

    “末将秦阳,见过大将军。”秦阳见上方堂案坐着一老者,没有迟疑,快速上前两步,抱拳见礼。

    “标下韩忠平,见过大将军。”韩忠平紧随其后,也冲着上位抱拳见礼。

    上位的韩世钧闻声抬首,没有马上应话,眯着笑眼,仔细打量着下方的两位年轻人。

    两个月前,大将军秦宏同韩世钧通过信,韩世钧对秦老爷子将自己唯一孙子安排在他手下做事一事,他对此其实是有些不愿的,毕竟秦阳是秦家唯一成年男丁,秦家五子为国身死还历历在目,他韩世钧很是不忍再见此般悲剧再生。

    可是韩世钧自然是知晓秦宏的用意,大武如今虽兵多,但能为将才的却是寥寥,况且秦宏和韩世钧年岁也渐高,后继无人之趋势愈发明显。

    同为军武出身的韩世钧,又岂会不知当前之危局,这几年,其他三国都在重力发展,以缓解多年征战之疲敝,可这般相安无事的六年里,无不频频暗中试探较量。

    “哈哈哈,韩小侄,此地没有外人,莫要这般多礼。上前些,让老夫好好看看。”

    韩世钧已有十多年未再见秦阳,当时离开圣都之时,秦阳还是个天天叫嚣着要投军的娃娃,再次见到秦阳,已是透着沉稳的壮年,让他一时间颇感光阴无情。

    “嘿嘿嘿,小侄秦阳,见过世伯!”秦阳见韩世钧并非如他想的那般严肃后,上前几步,笑着再次开口见礼。

    秦阳对韩世钧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六年前,那时的他只有十岁,正是顽皮的年纪,每逢遇见眼前这位世伯,都会被其痛斥教训一番,一来二去,这心里对其颇感畏惧,此次相见,心中难免有些发怵。

    “嗯,不错,倒是与你父亲当年英姿有几分神似。”韩世钧认真端详着秦阳的容貌,眼中略带惋惜,展眉夸奖的一句。

    秦阳听韩世钧提起父亲,脸上也微微神伤,随即便轻轻一笑,露出敬畏自豪之神态。韩世钧见其这般,会心一笑,于是缓缓起身,迈步走到秦阳跟前,抬手轻拍了其肩膀两下,笑着开口说道:

    “你此行安排,秦老将军已有特别交代,世伯虽有心将你留在身边,但却不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既然如此,明日你便动身前去尧关吧,尧关守将庞将军我已有过嘱咐,你去后他自会安置的。”

    秦阳闻言,心中甚是欣喜,这般安排正是他所向往的。置身幕后虽能保平安,但这般行径不符合他秦家英勇之家风,热血男儿,志在四方,杀敌建功,保家卫国。

    “世伯如此安排甚好,正是小侄心中所向,小侄在此谢过世伯。”秦阳很是感激,抱拳道谢。

    “自家人,不必如此见外。此般天色已晚,我已让人备了一些酒水吃食,今晚就在此好好休息一晚。汤校尉。”韩世钧抬手搭在秦阳抱拳手肘上,轻轻往下按了按,示意其不必多礼,随即开口简单安排了一番,最后又向一旁的下属轻唤了一声。

    汤校尉闻言会意,两步上前,开口对秦阳说道:“秦将军,请随末将来。”

    秦阳见状,知晓韩世钧还有要事要忙,便也不好再过多叨扰,于是躬身拜谢,转身同汤校尉离去。

    当夜,秦阳和韩忠平一众在都护府前衙一偏房吃酒直至深夜。酒足饭饱后,众人就地而眠,任凭汤校尉怎样拉扯,秦阳都不为所动,不愿动身去别处歇息,汤校尉见此,只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次日一早,早已酒醒的秦阳,感觉昨晚行为太过放纵,深怕韩世钧会责罚,匆匆领着众人逃之夭夭,事后惹得韩世钧苦笑连连。

    尧关,四国接壤,雄关狭隘,距离安西都护府大约只有二十里。其北接驭岭关,南接翠屏关,此二关分别由韩世钧长子韩文信,次子韩文安镇守,三关遥相呼应,牢牢将北齐、西魏和南燕三国阻挡在外。

    当日巳时,秦阳率领众人便已抵达尧关。

    尧关守将庞云生,年纪四十有五,正五品怀化郎将,跟随韩世钧征战多年,是一名地道的老将。此生最为佩服的只有两人,一是秦老将军秦宏,二则是现安西都护府的韩世钧,对于秦阳等人的前来,自然是欣喜不已,特安排秦阳领一营兵马镇边,参与帐前议事。

    至此,秦阳投军戍边一事,便告一段落。

    大武七年冬至,东都。

    当日早朝,诸事议毕后,欲要散朝之际,却闻礼部尚书栾维良开口谏言,顿时惹起朝堂一阵轰动。

    “陛下,老臣礼部尚书栾维良,还有要事要奏,特请陛下恩准!”泰和大殿之下,栾维良两步出列,上前躬身一拜,随即高声禀道。

    上位的李道源闻声,微微皱眉,诸多大事都已议毕,此时栾维良再提有要事,见其如此郑重,显然事情不简单,一时间让他颇为疑惑。

    “准!”李道源稍作犹豫,严正开口恩准。

    “陛下,我大武迁都已有六年,国力正值蒸蒸日上之势,然,外有敌国觊觎之望,此般危际,理应建储贰,盖所以安亿兆危疑之心,以固国本”栾维良得到李道源的恩准后,稍作酝酿,震声开口道。

    “轰”大殿之下,众官员闻言大惊,脑中不禁发出一声轰响,随后,纷纷低声窃语,小声议论开来。

    大殿高位端坐的李道源也微微愣神,随即面目阴冷,眼神凌冽,凝视着下方的栾维良,久久不语。

    “大胆栾维良,立储乃是大事,你一礼部尚书,怎敢妄议?”左相卢崇文从震惊之中回过神,面色有些恼怒,赶忙开口呵斥。

    “陛下,礼部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立储一事,虽为陛下家事,但事关国本,自然也是礼部份内之事。我大武要想长治久安,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栾维良对于卢崇文的呵斥并不在意,见皇上李道源未做言语,再次开口劝慰道。

    自右相杨延和告老后,右相官职虽一直空缺,但六部尚书参与机要议事却更加频繁,所以,栾维良对卢崇文的呵斥并不买账。

    李道源,九岁就被册立为太子,十八岁代其父皇处理朝堂事宜,二十八岁登基亲政,在位六年有余,此般年纪已有三十有四,却迟迟未立太子。

    此前,国土四分,局势危急,重力发展国力刻不容缓。又因当今圣上年轻圣体矫健,皇子年幼,这立储君一事便被搁浅,自然也就无人提及。

    既然此事已在朝堂正式提起,众位大臣也不好再沉寂不言。

    “陛下,臣吏部尚书岳新山认同栾尚书所言,臣附议。”

    “臣,户部尚书施文斌附议。”

    “栾尚书所言甚是,臣也附议。”

    一时间,朝堂已有部分大臣赞同栾维良所述,声声附议此起彼伏,在泰和大殿响起。

    大殿高位的李道源扫视殿下诸位大臣,皱眉沉思颇久而不语,待其心中有所定论后,沉声开口试探问道:“栾卿如此忧国,心系社稷安危,朕心甚慰。朕有皇子五位,不知栾尚书看好哪一位?”

    “陛下,按我朝之宗法制度,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老臣认为应立二皇子为太子。”栾维良未做丝毫犹豫,不卑不亢的高声应道。

    “陛下,栾尚书所言,老臣不敢苟同。大皇子十二岁就坐镇圣都,保我大武之基业,此经六载,处事已是沉稳持重、通达事理,实为治国之贤君,如今天下,外忧内患之际,理应册立大皇子为太子。”刑部尚书董茂全闻言,急忙出列站出,躬身行礼后反驳道。

    “臣,工部尚书蔡正伦认同董尚书所述,臣附议。”

    自戍边军棉服作假一案,原工部尚书被罢免发配后,卢崇文上书谏言,推荐工部侍郎蔡正伦为工部尚书,皇上李道源采纳而应允。

    “陛下,董尚书所言,全然不顾我朝宗法制度,臣不以为然。”吏部尚书岳新山再次站出,开口反驳道。

    随后,众位大臣就太子人选,展开激烈争论,而上位端坐的李道源脸色阴沉,凝视泰和大殿争吵的一众大臣,沉默不言。

    良久之后,上位传来太监一声高喝:

    “退朝!”

    泰和殿闻声寂静,众人纷纷抬头向高位看去,这才发现那龙榻之上早已没了李道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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