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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失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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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福楼有三绝,酒水、鸭炙和服务。

    这东都还叫安城时,聚福楼不过是一家只做酒水生意的小铺子,这酒水倒是谈不上有什么特色,生意也过得去。

    新皇入东都后,这城里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口剧增,往来之人更是络绎不绝,这般繁华景象,最为开心的就要数这城中大小商贾了,纷纷翻新自家铺子,只为吸引更多的客人,实现日进千贯的发财梦。

    聚福楼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可是却与其他商铺不同,正当周边所有商铺都以商铺的新面貌迎客时,聚福楼则是换了东家。新东家不仅接下了聚福楼,还以雷霆手段将其四周商铺都盘了下来,原本小小的酒楼顷刻间扩大了数倍,经过数十日的重建,一家奢华的酒楼便出现众人眼前。

    聚福楼位于东都之南,日常往来之人数不胜数,这客源自然是不缺的,但起初也只有一些官员和富商前来消费。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聚福楼的酒水独特堪称一绝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些好酒之人则是按捺不住,与肚中馋虫几番斗争后败下阵来,纷来沓至只为喝一口聚福楼的酒。

    此时的聚福楼简直是是比肩接踵,一楼早已是座无虚席,嘈杂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客源虽多,但上酒菜的速度却是不慢。

    “贤弟,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这杯酒兄长敬,敬你。”张二虎同那名年轻人在此饮酒多时,再度端起碗中酒的张二虎已是有了几分醉意。

    “兄长哪里话,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同饮,同饮。”那位年轻人也举盏,笑着附和着。

    “哈哈哈,还是贤弟有才学,这话说的就是中听。”张二虎被那位年轻人近乎话语说的早已不知北在何方,心中无比畅快,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那名年轻人随即拿起桌上酒壶,赶忙为张二虎续满,可是酒壶中酒却见了底儿,轻轻晃了两下后高声唤了一声:“伙计,上酒。”

    一旁的伙计闻声而至,躬身问道:“客官,可还是上这焰尾酒?”

    聚福楼的酒有三种,分别是焰尾、思甜和寻香,三种酒对应着三种消费人群。

    这焰尾酒的特点就是辛辣,比市面上所有的酒都要烈,饮完后咽喉和胸腔有着强烈的灼烧之感,因此而得名,是特意为那些好饮酒的汉子所准备的;思甜酒其实就是清酒,颇为温和,但又与市面上的清酒不同,酒香浓郁且入口回甘,颇受文人雅士喜爱;这寻香酒的独到之处在于酒香不同寻常,清香之中却又带着桂花的香气,绵柔淡雅,很是适合深闺女子和权贵之人。

    “对,这焰尾酒,再上两壶。”年轻人对着前来的伙计吩咐道。

    那名伙计应了声,转身快速离去之际,聚福楼却又迎来一波客人,足足有十几人,均是身着衙役服饰。

    这群人并不是旁人,正是今日前去郑家请郑家家主的那班衙役,后来又是他们缉拿郑家管家及几位管事的,这会散了值,众人在班头的带领下前来聚福楼吃酒。

    那位班头见聚福楼一楼座无虚席,顿感惊讶,聚福楼的生意红火他早有耳闻,但他却从未来过,环顾了一周后发现没了位置,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

    此时,聚福楼负责接待的伙计见状则是快速上前,伙计八面圆通,看众人不像办差的样子后,笑脸曲身相迎:“诸位差爷,里面请 ”

    为首的那位班头闻言则是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门内,看了看身后的众衙役,试着向那名伙计问道:“还有位子?”

    “有的,有的,二楼的雅间可是特意为诸位差爷提供的。”那名伙计笑着说完后,又见班头面带为难之状,顿时知晓其心中忧虑,再度出言解释了一番:“这二楼平日里只为文人墨客开放,但是东家特别有过交代,如若一楼客满,二楼也是可以供一楼客人所用的,诸位只要莫太过吵闹,这房间费也是可免的。”

    那名班头听伙计这么一说,心中立马好受不少,原本还担心二楼费用太高他支付不起。现在好了,同样的价格还能享受雅间,愁眉忧虑的脸上立马变得冁然而笑,于是毫不犹豫的迈步向二楼而去。

    这群衙役基本都是第一次来聚福楼,即便有一二人来过,也只是在一楼落座。每逢他人提及聚福楼,那种回味神情让他们羡慕不已,苦于囊中羞涩,不然他们定然会前来潇洒一回的。

    众人跟随伙计来到二楼后,被房间内奢华装饰震惊的无以复加,各种字画、摆件琳琅满目,令人叹为观止。大家随之也变得拘谨了起来,生怕动作幅度大了,万一碰到一些价值不菲的摆件,届时他们可是赔不起的。

    “班头,这玩意儿怕是价值连城吧!”一年轻衙役,手指着房间上方一案桌上摆放的白色瓷瓶,小声开口问道。

    众人闻言,目光皆是被那件器物所吸引,只见那瓷瓶高约一尺,口径大约有三寸,底径比口径略大,整体端庄灵秀,通体洁白,如凑近细看,则可发现其积釉泛青,釉面有冰裂状开片,一看就不是民间之物。

    “嘶!”众衙役中有一人盯着那瓷瓶吸了一口冷气,深感震惊,片刻后小声开口说道:“这个我晓得,这是太祖年制的刑窑,名为白瓷长颈瓶。”

    “刑窑?那可是源于原河北道巨鹿太行啊,不过可惜了,现在已经属于北齐了,如今这玩意怕是极其珍贵。”又有一衙役快速补充道。

    众人在知道这白瓷的来历后,心中颇为震撼,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就有人开口打趣了一句:“老孙,你隐藏的够深的啊,这么稀奇的物件你都知道?”

    姓孙的衙役正是那道出这白瓷名称的年长衙役,孙衙役在听闻那人问话后,则是面带羞愧的回应道:“说来惭愧,我也只是听说,像这么近观赏,更是头一回。没来班里前,我在其他班组当差,有一次奉命去查获赃物,在门外见过此物,隐隐听到大人在屋内交谈,这才晓得的。不过那件要比这件小些,这一件的价值必然远在其上。”

    众人静静地听着孙衙役的讲述,皆是心知肚明,闭口不言不再深问。

    片刻后,众人的心思又转到这聚福楼背后的东家身上,自从这聚福楼重建开业以来,就没人知晓其背后的东家是谁,传言这聚福楼的东家背景很深,更是无人敢招惹。

    “这聚福楼的东家真是大手笔,这等宝物就这样当成摆件,真是不怕贼人惦记啊!”其中一衙役,收回了一直打量那白瓷长颈瓶的视线,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嘀咕声落入众人耳中,众人心中皆是感叹这聚福楼的东家财大气粗,同时又对这位隐藏在背后的东家更加好奇了。

    “嗯哼!诸位,别怪我事先没有告诉大家,这聚福楼的东家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在此我就不再多说,大家莫要为了这身外之财,招惹那杀身祸事,都清楚了吗?”吕衙役见众人好奇的打量着房间摆件,心生忧虑,怕有些人起了贪念之心招来祸事,忍不住的提醒道。

    众人纷纷应了一声清楚后,雅间的房门被伙计慢慢推开,只见数名伙计端着吃食和酒水快速入内,有序的摆放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跟前的鸭炙早已消灭干干净净,只因搭配着诸多小菜,众人这才感到一丝饱意。班头见众人意犹未尽,却是不敢言语,只因手头不宽裕,他可不敢让大家敞开着吃。

    焰尾酒的猛烈,让大家的视线很快就变得模糊了,体内的血液翻涌,身体很是燥热。

    一衙役踉踉跄跄的走到窗户旁,伸手推开窗,一股寒气伴随着微风迅速的涌向屋内,突然入内的寒气让众人身体一震,随后满脸尽是舒服之意。

    “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啊!”窗边的那名衙役,看着窗外的楼阁,灯火通明,锦罗玉衣者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不由感叹道。

    话音顺着寒风落入众人耳中,大家纷纷转头向窗外望去,街道对面宽大匾额映入众人眼中,不觉间舔了一下嘴唇,随即又咽了一下口水。

    聚福楼对面是一家名为风趣阁的青楼,同聚福楼一样,背后的东家也是不得知的,有人猜测这两家的东家是同一人,但却始终无法证实。

    风趣阁有四大花魁,琴棋书画堪称一绝,其中两人是孪生姐妹,模样秀丽动人,又抚得一手好琴,让这东都富贵公子趋之若鹜,豪掷千金却难一睹其容颜。

    前几日,这风趣阁内突然传出消息,声称有位公子深受那对孪生姐妹的青睐,并愿为其抚琴作乐。此般消息一出,整个帝都瞬间轰动,风趣阁更是万人空巷,众人踏至而来,只为看看究竟是哪位小子有如此福气。

    一连数日,众人都未见到那对孪生姐妹青睐之人,大家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是来劲。

    此时,风趣阁一楼早已围满了人,台上有一女子正轻抚琵琶,琴弦铮铮如飞燕翩跹,然而台下之人却是兴致缺缺,只有几处响起稀疏的叫好声。如若细心观察,便可发现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二楼一闭门的房间,那房间正是那对孪生姐妹的闺房。

    忽然,不知谁人高声喊了一句:“快看,杜公子来了!”

    众人口中的杜公子,名为杜昱,诗词一道造诣颇深,故此闻名于东都。后又参加了大武二年科举,一举高中,并被皇帝李道源钦点为当届探花郎,因此又被众人称为杜探花。

    杜昱,年仅二十有六,官拜礼部祠部司主事一职,是礼部尚书栾维良远房的一表侄。其天生风流洒脱,经常出没烟花风流场地,这风趣阁更是时常光顾,又因其所作诗词婉约而凄美,很受深闺女子追捧和喜爱,这风趣阁的那对孪生姐妹也是其中之一。

    前几日风趣阁传出的消息,很快就落入了杜昱的耳中,今夜前来就是要来看看,何人胆敢抢他的风头。

    “杜公子可是如音、如画两位姑娘的座上宾,如今却被人抢了去,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楼下众人的目光跟随着杜昱的身影快速移动,其中有人起哄的说了一句。

    “对对对,什么阿猫阿狗,也胆敢抢杜大公子的风头,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人群中又传来一声附和喊声。

    顿时,风趣阁整个一楼变得格外嘈杂,都是高声力捧杜昱,声讨那位不知名的公子的。

    已经赶到二楼的杜昱,在众人的支持挑动下,心中怒气横生,用力狠狠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片刻过后,一阵“砰砰乓乓”夹着的激烈争论之声传来,随后又传来两声尖叫声:“啊~”

    “杀人啦,杀人啦 ”如音、如画两位姑娘惊慌地跑出房间,高声叫喊道。

    一楼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惊恐万分,一时间变得骚动起来,更有甚者冲出了风趣阁,边跑边高呼:“杀人了,风趣阁有人杀人了。”

    此般状况,很快就被聚福楼二楼那群大理寺喝酒的衙役看见,众人闻言,身躯一震,醉意全无,纷纷提着佩刀向风趣阁而去。

    这群衙役动作很快,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后,迅速冲向了二楼。二楼房间则是一片狼藉,只见一人呆坐在地,一旁躺着一人,其头部处有一滩鲜红血液。

    衙役班头几步上前,认真地探了一下那名躺地男子的脉搏,随后收手摇头,表示已无生机。

    此等场面,已是一目了然,结合从楼下众人口中得知的情况,衙役班头已然敢断定,这名男子必定是眼前这位低头瘫坐在地之人杀害的,正当他要吩咐让人将此人捉拿之际,却发现那瘫坐之人有些面熟,不禁凑近细看。

    “江公子?”衙役班头惊呼一声。

    那正瘫坐在地上的男子,正是大理寺卿江沛林的儿子,名为江世伟。

    当夜,江沛林的府邸,府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

    江府管家很是不耐烦的应了几声:“来呐,来呐 ”

    随着大门被缓缓打开,管家提着灯笼,看清来人是大理寺衙役,没好气的说了句:“老爷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欲要关门,却被那名衙役伸手按住,待其深深的喘了两口气后,开口说道:“快,快告知大人,公子在风趣阁杀了人。”

    管家闻言,面色惊骇,手中提着的灯笼也随之脱手,落在地上滚动两下后便失去了光亮。

    此夜,有人开心则有人忧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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