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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都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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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卯时,东都早朝。

    新皇入东都的首次早朝,帝都各级官员皆需觐见圣上,被誉为大朝会。

    皇宫泰和殿内外,百官依官品级别次第罗列,从殿内向外望去,皆是如松般伫立的官员,足足有三百余人,再加上众多禁军腰刀横跨,肃穆挺立,彰显出本次朝会庄严肃穆。

    皇帝李道源,端坐于大殿高处龙榻之上,俯视下方百官,挥手示意。

    一旁太监随即高声宣读圣旨。

    “大武皇帝诏曰:

    朕受天命,承祖宗之业,以安四海,抚万民。今有外敌随时入侵之危,祖宗基业江河日下,朕深感痛心,寝食难安,迁都实属无奈之举,望列祖列宗降罪朕一人尔。

    闫宰辅,劳苦而功高,操劳迁都事宜不幸被山匪所害,朕悼心疾首,追封闫培伦为丰国公,以表其为朝廷不遗余力之功。

    然,百官不可无首,因户部尚书卢崇文、吏部尚书杨延和,在职治理有方,政绩卓著,特升卢崇文为正二品左相,杨延和为正二品右相。

    户部侍郎施文宾、吏部侍郎岳新山虽为代罪之身,但在迁都事宜中表现优异,深得朕心,特升施文宾为户部尚书,岳新山为吏部尚书。

    此外,特赐六部尚书殿前行走,参与机要议事。

    钦此!”

    众臣叩谢,承蒙圣上隆恩。

    泰和殿内,刚刚升为吏部尚书的岳新山再度出列上前。

    “臣,新升吏部尚书岳新山,有事启奏。”

    “嗯?岳卿,有何事要奏?”

    “圣上,而今新朝初立,因闫宰辅率百官督建新朝班底时,百官皆被山匪所害,致使各部要职大量空缺,急需有才之士补缺。”

    “嗯,岳卿所言在理,你这吏部尚书有选拔、任免百官之职责,可有良策?”

    “臣再三思量,认为可从地方官员挑选一些品性端正,政绩卓著者,填补帝都重要之缺,地方官因调离空缺职位由其下属或副职暂时代理,以解帝都用人燃眉之急。”

    岳新山刚刚讲完,泰和殿内众官员交头接耳,小声商议开了。

    李道源坐在大殿之上的龙榻上,见着众人议论,则是面无表情,不曾开口,大殿之下,礼部尚书却是按捺不住,几步上前对上方的李道源躬身说道:

    “臣,礼部尚书栾维良,有一问,想请岳尚书解惑,还请圣上应允。”

    李道源见状,抬手示意,表示应允。

    “岳尚书,挑选地方官为帝都所用之法甚好,可这缺口之大,此法终究是杯水车薪,另外地方官即便有其下属副官暂代,可依旧有缺,此问题又当如何解决?”

    “栾尚书所问,则是问题关键,我吏部也别无他法,不知栾尚书,可有应对之策”

    “开科举。”

    栾维良提及开科举后,朝廷众官员交谈则是更盛了,不多时就变得嘈杂起来,皇帝李道源原本揉搓白玉的手,也停下动作,嘴角淡淡勾起露出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栾尚书,开科举可不是儿戏,我朝自先皇时已有多年未再开启,再说这科举选拔有才之士耗时耗力,一时也难解此时之需啊!”

    说话之人正是新升户部尚书施文宾,仁孝帝李延年在位时,因叛军四起,国土急剧减少,这官员自然也就用不了太多,便暂停科举,直至今日。

    如今的大武国,仅占东南三十六郡二百一十六县,相比其他三国着实要小得很多,自从李道源登基后,改国号迁都,开始收拢国土,重力发展经济,保全国家实力,望有朝一日能收复河山,天下一统。

    “陛下,老臣认为,要想快速解决官员职位一缺问题,陛下可采取特别之法,下旨令各郡县初冬举行乡试,取乡试前十名且成年者,入帝都参加次年春季省殿两试,如此一来便可短时间解决官员暂缺问题”

    “栾尚书所言在理,以往科举都安排在秋季,眼下早就过了时间,不过,朝廷用人在即,也不是不能变通,卢相,你认为呢?”

    卢崇文和杨延和一直立于殿下,默不作声,任凭百官低声议论,他两人却置之不理,此时闻皇帝发问,征询自己意见,卢崇文不得已站出,百官禁声,纷纷注目。

    “老臣认为两位尚书的提议都很不错,但也有所不足,岳尚书的提议之弊端,栾尚书已有说明,老臣就不再言述,开科举本是为国选拔可用之人,是利国之举,以栾尚书所述,即便初冬完成乡试,次年仲春再完成殿试,任命为官怕是需要四月有余,当下时局正是用人之际,这时间还是有些长了。”

    “那卢相可有折中办法?”

    “老臣认为吏部在不动摇地方根本之下,选取少数地方官员入帝都,担任部分要职,另外再通过内部举荐,补一部分职缺,这样一来可保朝堂基本运作,而剩下所缺部分以及地方因调离职缺,则可采用栾尚书所述办法缓慢补之,如此便影响不大。”

    “杨相,卢相此法你可认同?”

    “卢相此法,轻重缓急,不为是一条良策,老臣认同。”

    “好,既然两位宰相均认同此法,那就着吏部负责挑选地方官员,百官均可举荐德才兼备之人,经吏部严格筛选后,呈两位宰相复核,礼部则负责安排科举一切事宜。”

    大武东都,首个早朝商议了颇多政事,也颁布了一系列新朝政策,直至夕阳西下才退朝。

    此时,卢府在得知自家老爷荣升宰相后,全府上下欢心不已,众人皆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卢崇文下朝回府。

    与众人喜悦相反,卢崇文回府后,脸上并没有丝毫笑意,而是将众人打发,独自一人来到书房。

    “爹,几位世族叔伯前来求见。”

    卢崇文长子卢季恩,轻叩房门,在外唤了一声,只闻书房内传来卢崇文回话:

    “不见,就说为父今日甚是疲乏,需早早歇息,将其打发走。”

    大约一盏茶后,书房房门再度响起叩门之声。

    “又有何事?”

    “爹,族老求见。”

    一声“吱嘎”,书房房门被猛然打开,卢崇文看着门外站着的卢季恩开口催促道:

    “还不快请!”

    不一会儿,一个看似有些瘦弱,但眼中透着光亮,精神焕发的老者在一年轻人的搀扶下,跟随卢季恩来到书房门前。

    “族叔,这般晚了,怎敢劳您亲自前来,快快入内。”

    “你这升迁之喜,我怎能不前来贺喜不是,听说你将其他几族之人打发啦?是有什么顾虑吗?”

    卢崇文口中的族叔,正是汝南名门世族卢家族长,卢家同其他世族一样,底蕴雄厚,门生众多,是世人眼中的士族门阀,有着百年王朝,千年世族一说。

    当年,太祖晟高帝在几大世族支持下,开疆扩土,才得以建立大晟王朝。

    但凡事有利则有其弊,士族门阀根深蒂固,让上位者心生忌惮,至此,皇室与世族间矛盾不断,相互博弈。

    “族叔,新皇不同于先皇啊,我世族怕是危矣!”

    “为何这般说,难道皇上要对我世族下手了?”

    “族叔,您还没看出来么,圣上早已动手了,可惜我等还不自知。”

    “你是说”

    卢家族长猛然惊醒,背后感觉一股悚然,冷汗渗出。

    “看来族叔您已猜到了,闫宰辅及其百官的身死并非是遭遇山匪,不过是陛下的手段而已。”

    “贤侄,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臆想推断可没有证据啊!”

    “族叔啊,不在其位,不谋这其中利害,今日陛下升我为这宰相一职后,才隐隐察觉不对。”

    卢崇文见几人紧紧盯着自己,面色沉重却又对自己所述透着质疑,也不再犹豫,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脱出。

    “闫培伦当年正是借几大世家支持,才得以坐上相位,这个族叔您应该最为清楚,世家更是借其之手行了很多方便之事,而他在朝多年,不知安插了多少亲近之人担任朝中要职。”

    “先皇在世时,对他十分倚重,借此,他曾多次左右太子建议,特别是这迁都一事,太子多次向先皇提及迁都,他都不予支持。”

    “此次朝会,陛下有意提拔寒门士子作为天子门生,才让我幡然醒悟,不得不佩服陛下手段之高啊!”

    卢季恩站在一旁,听闻自家父亲娓娓道来,越听心中越是惊恐。

    “父亲是认为皇帝陛下早就开始布局,当初让闫宰辅自行挑选官员,先一步前往帝都就是为了清除异己?”

    “甚是,现在想想,当初闫宰辅挑选众官员中,基本都是其门生,仅有不与其亲近的几位,也被陛下捉拿入狱,今日更是将其中两位升至尚书一职。”

    “嘶~”,几人听闻,不禁猛吸一口凉气,一百多名官员,加上家眷,足有一千多人,假借遭遇山匪之名,将其全部杀害,这般手段确实凶狠。

    “贤侄,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已知晓陛下用意,为何还要在朝堂上向陛下建议举荐做官呢?,这举荐最易暗中操作,安排亲近之人易如反掌,如此一来届时不是与闫宰辅下场无异么?”

    “族叔,您有所不知,今日朝堂上那岳新山只不过是抛砖引玉,这科举历来都是由礼部负责,如此一来礼部尚书栾维良,便会自然的提及到科举选才。

    这几年礼部仅仅负责朝中礼仪一事,着实太过于边缘了,急需如科举这般大事,引起陛下的注重。

    可这也刚好落入陛下的计划之中,但是陛下很是清楚士族门阀不可能剔除干净,即便能够剔除也不是现在,只不过为了平衡朝堂势力而已。

    陛下让我担任这左相一职,就是利用我世家身份,成为这其中的平衡点罢了。”

    卢家族长听闻,缓缓点头,此时他才全部明了,本来他还希望借卢崇文之便,安排族中后辈入朝堂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行了。

    “贤侄放心,族中我会交代好的,此次绝对不能让你难做。”

    “不,族叔,您这几日挑选一些族中后辈,一定要品行端正,到时我会向吏部举荐。”

    “啊,贤侄,族叔有些糊涂了,你刚刚的意思不是”

    “族叔,您听我说,陛下心思深重,我提及推荐之举实属无奈,或是陛下想借此看看到时有何人将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我安排同族有志后辈无可厚非,一是表明我不知其用意,其二也彰显我举贤不避亲,即便到时有变,此般小过也无伤大雅。”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这就回去让族中挑选品性才学不错的后辈,到时我让人将名单交予你。”

    “嗯,族叔,晚辈建议您,让族中之人莫要与其他世家走的太近,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此时,东都韩忠平所在小院,小小院落摆了两桌,坐了十来人,正高兴的吃食,喝着酒。

    “韩小兄弟,恭喜,恭喜,喜得贵子,咱再喝一个。”

    “对对对,再喝一个,听闻你家孩子异于常人,说是什么圣人转世,你家附近都传开了。”

    韩忠平已经连喝了数碗酒水,虽然头渐渐有些沉重,但这心中却是十分高兴,当听闻同僚夸奖自家孩子,更是咧嘴大笑,端起倒满酒的碗一饮而尽。

    张明夕则是更加高兴,本身又是个好酒之人,这会儿早已喝了不省人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门吏侯明林也随张明夕前来韩家道喜,因为早先说过,待孩子出生后,前来讨一杯喜酒喝,在见众人十分高兴,喝的差不多时,起身将韩忠平唤到跟前。

    “小韩,这群人中有几人是顶你的夜班之人,本来今夜该当值的,可这两日不曾有太多休息,我便让其撤下,好好休息一天。我今夜依旧当值,本不应饮酒,不过恰逢喜事,这碗酒我当饮,过会儿就要宵禁了,喝好后让大家赶快回去,莫要惹事。”

    众人虽然吵闹,但见侯明林将韩忠平叫去,叮嘱几句后,饮酒离去,也纷纷收拾收拾,踉踉跄跄的向韩忠平道别。

    待小院安静下来时,张明夕才迷迷糊糊醒来,嘴中含糊的嚷嚷着还要喝酒。

    韩忠平见状,只好背着他,将其送回住处,直至将其安顿好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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