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再逢生
江老太监方才明白过来，便一连声地解释，如此这般的说了。
“各位，各位，老朽真是老糊涂了！”
众人听他如此说，方才知道缘由。
沈三奶奶见晴雯立在人群最后边，见她满脸的惊讶，又见众人尴尬，忙走过去拉了晴雯的手，人群中让了一条道来，二人一同走到江总管跟前。
“老大人哪里的话！果真是顾家果真是与老大人有缘呢，”沈三奶奶含笑道，“虽然《盛世百景图》并非乔姑娘所绣，但也是我们家的绣品。这不，真正的绣娘，晴雯姑娘也正在这儿呢。”
老太监听了沈三奶奶的话，这才细细地打量起晴雯来。
他见晴雯相貌出众，气质非凡，举止间流露出一种风流之态，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他忙又夸赞了晴雯一回，稍稍将刚才那尴尬的气氛掩饰了过去。
众人拜接了太后的墨宝，沈三奶奶又吩咐丫头们重新沏了新茶，重整了座椅，又亲自将晴雯带到上座，让她挨在老太太身边，一同陪着喝茶。
因着之前晴雯认了沈三奶奶的母亲为干娘，如今得了这样的殊荣，沈三奶奶自觉有脸面，自然满面春风地夸起晴雯来。
此时的乔绮袖却早已变了脸色，她脸色灰暗，再也不似方才的得意模样。她悄悄地躲开了众人的视线，脚步虚浮地退了下去。
众人都在众星捧月般围着晴雯说话，一时竟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去。
江总管再三地赞了晴雯，因着之前晴雯认了沈三奶奶的母亲为干娘，如今得了这样的殊荣，沈三奶奶自觉有脸面，满面春风地夸起晴雯的绣品。
江老太监与众人又叙了一会话，赠了一份厚礼后，才起身告辞。
他走后，整个顾家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太后娘娘赐字，对于顾家而言可是无上的殊荣。
老太太吩咐人开了宗祠，着人洒扫祠堂，收拾供器，请了神主，满地铺满红毡，烟花鞭炮齐鸣，处处锦绣繁华，人人喜气洋洋。
早有亲近人家得了消息，恭贺之人络绎不绝，顾家的大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竟比过年还热闹。
一连庆贺了三日，老太太终于得了空闲，特意留了沈家太太说话，并让沈三奶奶相陪，又让人请了晴雯前来叙话。
前日的事情，让老太太下定了决心，要将晴雯与顾家四爷的亲事定下来。之前她一直未提及此事，一是因为不清楚晴雯自己的心意，二是也顾忌了乔绮袖的想法。
然而现在，她觉得若是错过了晴雯这样出色的孙媳妇，顾家恐怕会比失了千两黄金还要痛惜。
因着知道晴雯父母早亡，沈家太太算是半个长辈，又有孙媳沈三奶奶在跟前陪着，也能帮着说些话。
老太太拉着晴雯的手坐下，刚起了个头，打算提起亲事的事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苍白，神情满是惊恐。
老太太等人见状，心中一紧，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丫鬟哭哭啼啼，结结巴巴，只说“死了”“救不活了”之类的话，让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顾家正是烈火烹油般的繁盛之时，突然听见这样的消息，众人都被唬了一跳。
沈三奶奶拧了眉，低声喝到：“什么事情，慌成这个样子，且好好说！”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管家娘子急匆匆地跑进来。虽然她也出了一脸的汗，但倒是口齿清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三日前乔绮袖当着众人的面被拂了面子后，心绪大起大落，一时心痛难忍，回屋便闭门不出，只是哭泣，每日粥饭也不吃。
这事昨日有人来回禀过，但顾家众人忙得脚不沾地，也知道乔绮袖素日的脾性，只派人多去劝慰，也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没想到丫鬟们一时疏忽大意，乔绮袖竟然挣扎着起了身，拿了一条绸布，拴在门楹上，一脖子吊了上去。
幸亏她几日米水不进，身体虚弱无力，那绸子系得不紧，她自己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倒昏了过去。
丫鬟打了水回来，见门上挂着绸子，乔绮袖双目紧闭，倒地不醒，吓得水盆子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地，整个人都慌了神，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半天才叫了人来。
众丫鬟闻讯赶来，见状都失了分寸，乱作一团。还是一位有经验的管事妈妈稳住了心神，她仔细查看了乔绮袖的情况，见她虽然气息微弱，但还算平稳，便吩咐人去请大夫，同时让人搀扶乔绮袖上床躺下，一面派人来回老太太、太太、奶奶们。
众人闻讯后急忙赶来，大夫已经为乔绮袖诊治过，只说性命无碍。只是，由于大悲大喜导致气火攻心，加上几日未进米水，身体虚弱至极，一时跌倒在地才会昏迷不醒。
大夫扎了针，又灌了药，直到入夜时分，乔绮袖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的乔绮袖见众人都在，挣扎着下了床，跪在老太太跟前，痛哭不止，只说要回松江老家，再也不留在京城这个伤心之地了。
众人纷纷苦劝，但乔绮袖却心意已决，宁死不改。
看着曾经如花似玉的姑娘如今变得蓬头垢面、形容枯槁，老太太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乔绮袖的请求。
乔姑娘如愿以偿，养好了身子后，果真启程回了松江老家。
据说，她回到老家后，因为这次的心神大受刺激，自觉技不如人，便再也不肯刺绣了，一拿到绣针便面如土色，于是她留在顾家在松江府开设的绣院学堂中，教人学习姑母留下来的技法。虽然她不再亲自刺绣，但也小有名气，此为后话。
只是，乔绮袖之前当着众人的面，放出话来，说自己与四爷定了亲，眼下又做出这样的傻事，这么一闹，众人都有些议论，老太太也不好直接跟晴雯提起结亲之事，只好暂时搁置下来，只等慢慢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