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非
容玖看了她一眼，转移视线，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个礼，算是见过了。
说句什么话呢……
“原来是仙姝，久仰大名！”
虽然其实没有听说过。
北海掌握着整个四海与大陆的通行，北海水君他是真不让有人进出，消息也传不出来。
除了想他儿子的时候叫北塔回去看自己一眼，大师兄又不大爱宣扬家事。
真真就是闭关锁国了呗。
北海水君：
三山耍剑的，都是穷鬼！
所以才不还我四海首富！
可恨了！
再仔细观察起了这具尸体，衣摆随着她的动作铺开在地上，纵使再小心，也不免沾染血渍，没事，到时候施个清洁咒就好了。
这就是啥都学一点的好处。
纤细的腰身在凝练的腰带的勾勒下显得更加盈盈一握，腰间还悬挂着两件物品，一件是淡雅的乾坤袋，另一件则是一块残缺的玉佩，虽然它已经残缺不全，但仍然可以依稀看出它生前瑰丽的模样。
这姑娘这样不讲究，三山已经穷成这样了吗。
书生叹气。
等等——
“师兄，帕子。”容玖习惯性地伸出手往后张开，却迟迟没有反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亦凌一直都没有跟上来，她刚想收回手眺望，就见一块水绿的帕子被叠的方方正正递到她眼前。
是那书生。
书生依旧是那张即使天崩地裂也不会松动一分的笑脸，此时微微折腰，紧紧盯着她腰间的玉佩。
您礼貌嘛？
容玖狐疑地小挪一步。
“多谢。”
远处依稀有人影浮动，她扯了扯嘴角开口道：“诸位若无事，便四散了吧。”
“我才刚上岸呢，第一次碰见不平之事，当然要跟着师妹好好伸张正义，揪出幕后黑手啦。”
涂山微柔柔一笑，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素白的帕子收回去，与她一同蹲下来，摆明了不会走。
听到这话，容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四海总说自己物产丰盈不用外交所以严禁进出吗？师姐怎么可以上岸啊？”
涂山微咬着牙，“听闻荣绫秘境开启，传到四海的消息被拦截了呢，水君就直接叫我们几个榜上有名的上来探探虚实。”
直接点名三山掌门呗。
“原来如此啊，想来其他几位已经到荣绫了吧。”
掌门，你做的好事。
“我也不太清楚呢，我跟他们都不怎么熟……不过妹妹，不会不愿意与我一同待着吧？”
她捂嘴轻笑，看着她的眼睛却睁大了些，好像若容玖摇了一下头便是出乎意料了。
“师姐请自便。”
容玖又看向雕塑一般的另外两人。
“我是秦川，字培意。”书生突然冒出一句，定定地注视着她，生怕错过一点细节的变化。
想什么呢。
容玖回报以牵强的一笑，然后迅速回头，“哦对了，这帕子不贵吧？”
贵了可要不起。
秦川的眼中一闪而过失望，像是吃到了一颗苦涩的野果，丝丝去肺腑，再吐出口已经来不及，涩的他鼻尖发酸，手指微动，如今越看她却越是熟悉。
“秦兄，可是此地风沙太大，让你迷了眼？”方归纪敏锐地看到了秦川微红的眼眶，凑过头去仔细看看，生怕是自己眼睛瞎掉了。
眼泪呢？
快点流下来！
然后本公子就能嘲笑你一辈子了！
“无事。”秦川对他摆手，带了些许敷衍，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显然另一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几分态度上的差异，凑的更近了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容玖的背影。
“秦兄，你方才可是得罪了她们，现在是……后悔了？”
“自然不是。”秦川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复又是那爱憎分明的读书郎。
他深深看了容玖一眼，“不贵，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否将这巧夺天工的玉佩借我一瞻仰？
小生素来爱这等物件，姑娘腰间这块，我疑是八荒巅峰造极的能工巧匠所做，可遇而不可求。”
涂山微听着话，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最讨厌听八荒人说话了，文绉绉的酸涩涩的！
“自然是可以的。”容玖解下玉佩，递到他微颤的双手，就见那小公子从秦川的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自以为很小声地说，“你不对劲。”
“小公子！”
远处跑来一个书童模样的人，“你说你，总跟秦公子乱跑，还偏偏去哪儿哪出事儿，老爷给你准备的盘缠都落下了。”
“我是去赶考，又非是游历，要这么多盘缠做什么。”方归纪一手抵住书童的额头就成功挡住了他的攻势，接过书童肩上沉甸甸的包袱，便要打发他走了，“我带个书童像什么样子，你先回去吧，昂。”
“不！”失去包袱的小书童肉眼可见的重心不稳几步，他拉了公子就走，一步一步似要把地踩裂开来。
“老爷给您的神驹打造了一副绝世好鞍，保准您这一路上啊，腰不疼腿不麻，体会到家的温暖。”
“还特意去寺庙里为你求了上上签呢。”
他漠然扫了一眼容玖和涂山微，目光也尽力避开了地上的惨状，但还是恶寒地一抖。
喧嚣落幕，秦川将玉佩还给容玖，眼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又深了几分，半晌，他释然一笑。
平淡地询问道可否再叙。
容玖端详着老鸨灰白的脸，并未思考就应下了。再抬头，是他修长的身子，昂首阔步的背影，那抹水蓝色渐渐远离。
秦川并没有掩饰满腔的期待失望，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整晚最丰富的表情，像是刻意做出来给她看的。
刻意让她知道，他为了这玉佩的主人，是多么的怅然失意。
“欸，你说这人是不是这里不大行啊？”涂山微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面露同情。
从此便桥归桥路归路了，相见都不一定相识。
“不必在意他。”容玖给自己施了个除尘咒，站起身来，“可否去找找官吏？总归是官兵查案更为方便。”
“好。”涂山微爽快应下，“你可看出什么了吗？”
夜幕低垂，斑驳的灯火栖息于错落楼市间，仿佛是这座城市蠢蠢欲动的不安，灯火阑珊。
容玖两眼注视空中，出神似的凝想着，悠悠道：
“老鸨之死，非妖族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