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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种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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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了,什么架啊,非得在这儿吵。

    此时的容玖就像为倒霉孩子擦屁股的倒霉家长,陪着笑脸。

    本就走到门口了,这下轻轻一推门,门便大开。

    方才还鸡飞狗跳的二人齐齐噤了声,大眼瞪小眼。

    祁怜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张开双臂若有若无地挡在东庭身前,左右为难。

    看清来人后,顾亦凌那叫一个放飞自我,他背对着境主和容玖,面对东庭以脸迎之,成功激起小姑娘的愤怒后将身一扭,跳到容玖身后探头探脑。

    在欠揍这方面,他是认真的。

    “顾,亦,凌!”

    容玖察觉到他的发丝在她脑袋左右飘动,温热的鼻息吹起她后脑勺上的碎发,有一种,把她整个人围困的感觉。

    他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细微之处拿身高鄙视她。

    身后的少年委屈,“她一见我就咬牙切齿的,我好怕啊师妹~”

    真的不是你自己欠揍吗?

    容玖暗地瞪了他一眼,转而挺直腰板看着其他三人。

    “什么!”东庭傻眼,打小在荣绫长大,不曾见过花花世界,所见的人寥寥无几。

    她哪见过这阵仗啊。

    可她又不好说出来自己拿下面那岌岌可危的破房子坑钱。

    就你有人撑腰是吧,真不害臊,谁没有呢!

    “娘~”你说句话啊。

    “好了。”境主眼波一转打断施法,“这天也不早了,诸位早些动身,便早些休息,莫要耽误了试炼。”

    后一句话,是对容玖和顾亦凌这两只说的。

    她的亭儿,怎么会平白无故惹出事端,定是这男的颠倒黑白。

    这页就此掲过,算她们吃亏。

    一个是家财万贯的玄机阁少主,当代仙门翘楚实力深不可测,放眼乾墟,唯有四海那位世家公子能与其相较,或未易量。

    当今是慕强的世界,一身真才实学便胜过万千辞令,胜过金樽清酒,顾亦凌若是入世了,那必然多的是人趋之若鹜,他身上的名与利,已是他下不来的高台。

    容玖也知道境主想要息事宁人,她还有求于荣绫,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她颔首,“好。”

    没有去管其他二人的脸色,径直拉着顾亦凌走下台阶。

    东庭在一旁,眼睛扑闪扑闪,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察觉到了母亲的意图,乖乖闭上了嘴。

    虽然,确实是她先开口讹诈。

    先前说东庭会将与她们同行,但容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亭儿的抗拒。

    可是方才,她虽然抗拒,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抵抗来,更是默认了亭儿的同行。

    她的目光在容玖手中顾亦凌皱巴巴的衣角流连一阵,勾起嘴角。

    是因为这个人吗。

    “明日午时,我与一友,静待二位仙人莅临。”

    容玖此人,是玲珑剔透的三山新秀,师从元婴境第一人,背后人际错综纷繁,从四海水君之子到黑泽王族的狐妖,都不会坐视不管。

    再看看其本人,虽自己不说,可有心之人都心知肚明,短短两年便修得一般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境地,且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前途无量,又政治中立,是最适合权谋中拉拢的对象了。

    这两人,不是力薄势微的荣绫境可以结恶的。

    “娘,你不会还存着让我入仙门这种想法吧?”东庭嘟嘴,拉拉她的袖子,软软地撒娇,“别呀娘,我还想永远永远陪着您呢,况且入了外门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入了内门——这辈子可就无法脱身了啊!”

    那个病歪歪的叔叔两年前就给她测过灵根了,分明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吗。

    母亲的良苦用心,她永远无法明白。她只需要知道,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简单的环境里,在万千宠爱中安然度日就够了……

    就够了。

    境主微笑,抚摸着她的脑袋,满眼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声音轻柔,“傻孩子……”

    傻孩子,还好,眼前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

    祁怜识趣地退到一旁,看二人的母女情深,时隔多年自然感觉心被细密地刺痛着,他强掩去满腔的不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们。

    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差别就这样的大。

    为什么,那腔的温柔,就这么满心满眼地投入一个多的溢出来的花瓶子里,却不曾怜惜他半点。

    他是真的会……嫉妒的啊。

    与此同时,八荒,皇城。

    一个小辈拜了尚书右丞的事在市井之间流传开来。

    那小麦肤色的男子不过而立之年,平白无故就得了个正四品的官职,让皇城内外的人都看红了眼。

    府中觥筹交错,宾客络绎不绝,皆是来探查底细,或真实或假意,都不重要了。

    男子一身绯色圆领丝缎襕袍,金绮十一枚,乌皮六合靴,目光如炬,嘴角带笑。

    端的是一副来者不拒,看着宴会上这一堆的牛鬼蛇神,暗地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举不当者。

    这人能行吗?

    叫什么来着,祁怜是吧?

    他不那个什么……庶子来着吗?

    这一夜,八荒的祁怜是在皇城脚下出了名;而荣绫秘境中的那位,正在挖洞种树。

    两年了,武司平排除众议登基以来,不仅改了国号,又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铲除异己,休养生息,生生制止了大厦将倾,朝堂上下关于“牝鸡司晨”的不敬之语也渐渐淡却。

    她的阻碍关陇集团,作为杀鸡儆猴的筹码,也算是有些用处。

    构思妖言惑众的脑子没了,那说话的嘴,又怎么张得开来。

    先帝下落不明正满两年,先前耀武扬威的李氏宗亲各得其所,为国效力的,苟且偷生的,乞食的种粮的……有人痛骂新皇剥夺了世家的特权,有人窃喜自己挣脱束缚走出了高墙,有人吃得菜根洗心礼佛,似乎无人再怀念先帝。

    唯有独坐高台的那个女人,总是为谁留了深宫的一方金丝笼,在漫漫长夜里散了众人,孤身在牢笼的各处伫立,找寻从前的记忆。

    偏是失去的,才是弥足珍贵。

    雷霆乍惊,禁军过也。

    幽暗的烛火下,女皇放下精致的金缕面具,拂过架上一件件蒙尘的遗物。

    结束了快意的徜徉。

    妖冶的容颜在门缝开敞之间显现,武司平抬眸,君临臣下,不怒而威,抬步跨出门槛,门内不慎泄露的缤纷光彩即刻被掩藏。

    门外已经静默地跪了一地黑衣探子。

    “一群废物!两年光景连个人都寻不到, 我大沅不养无用之人!”她的嘴一张一合,风姿绰约,“继续搜。”

    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在交出鱼符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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