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乌云
“我本意不在欺骗你！”
顾亦凌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紧张与不安，仿佛正处于万丈深渊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但话到嘴边却变得异常生硬：
“你真的很聪明呢，哈哈哈”
这笑声听起来比哭还难听，其中夹杂着的心虚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难当。
神乱飘，脑内风暴降临，疯狂组织语言。
对，不是欺骗，而是隐瞒。
容玖逼近一步，先发制人，“我就是……”
顾亦凌当即就是一个捂嘴打断施法。
“你就是…你就是容玖啊！还有什么呢，别说了，别说了！”
说了，这场劫就到此为止了。
她会魂飞魄散的！
“唔，放开，咳……”环抱着她的人正在颤动，谨小慎微，明明桎梏在腰际的手那么用力，她却并没有感到让人不适的束缚。
就像，他仅仅只是恐惧着自己道出辞云帝姬与她本为一人的认知。
容玖慢慢冷静下来，顾亦凌也放下手，后退一步，眼中满是愧疚。
“抱歉啊。”
可是抱歉有何用。
道歉有用的话，要这脑子干嘛。
他还是选择抛弃思考，彻底摆烂。
突然燃起了信念，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执念塞满他的脑袋。
斟酌过的言语带着自暴自弃的释然吐出，“是，你就是上界唯一的帝姬，天帝的妹妹。二十八年前，帝姬因为…我，大意触犯了天条，所以在此间历劫。”
“所以，你就是那个等候的郎君？”容玖想起了两年间做的梦。
“你原是想要挣脱此间大义带来的桎梏，便去了无人知晓的圈外之地，我也是违了天命，才找寻到你的蛛丝马迹。”
于是便马不停蹄地飞奔而去了。
顾亦凌娓娓道来，容玖背对着他，只能听出他沉静中的丝丝委屈。
“于是你便将我拉回乾墟大陆？”
本事还真挺大。
顾亦凌摇头，不发一言，是为默认。
“你焉知我是否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里！”
语毕，她终于长长叹出了郁结心中的寒气。
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麻木度日，她曾经只想简简单单活着，现在只想简简单单地归于消弭。
世间苍茫，浩瀚无垠，为何又不能纵她一只蜉蝣默默地生老病死。
她不要任何人的馈赠，不要任何人无休无止的牵扯，也不要什么苦痛的剧本。
顾亦凌知，但那又如何，她想逃离的，亦包含了自己。
“一次又一次？”
顾亦凌疑惑，但他很会为自己寻找一套说辞。
“是天帝！他自己小肚鸡肠因为一点儿小事怪罪你，又不想让你远走高飞，所以才把你拉回来的。”
顾亦凌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却藏着掖着的，跟说悄悄话一般。
别瞪我了，你去骂他。
看到容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渐渐压下了心中的戾气，睁眼闭眼间神色如常。
顾亦凌不知道的是，只有这样，那咒印带来的痛楚才能渐息。
他也只是局中人罢了。
她垂眸，自我安慰着，转过头去，眼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抽离。
天边骤然袭来滚滚乌云，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留下震耳欲聋的雷震。
本以为是突如其来的雷阵雨，这在三伏天也是常见，可谁家乌云只遮一幢房子啊？
本想关个窗，顺便把碍事的顾亦凌给赶走，可谁知放眼望去晴空万里…除了他们头顶。
怎样，搞针对啊？
这是什么，天选？
突然间，只见那片漆黑如墨的乌云之中，猛然迸射出一道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紧接着，一只白皙粉嫩、娇小可爱的小脚缓缓从云端探出。
这竟然是一个小孩！
他周身被一层淡淡的仙雾所笼罩着，仿佛从仙境降临一般，身材矮小，手脚也短短的，但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灵动气息。
他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情。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按照惯例尽力挤出一丝微笑。当他张开嘴巴时，可以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由于年龄尚小，口齿还不够清晰，导致有些咬字不清。
“玮洸将军，吾乃司命星君座下童子，察觉汝泄露天机，特来邀汝归返天宫。此外，此次历劫，以失败告终……”
哦，就是冲他们来的啊。
来的是这位的话……
容玖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一下，转头去看，就见顾亦凌挤眉弄眼的。
哦，伺机而动，顺其自然。
容玖垂眸，示意自己明白。
就见顾亦凌整了整衣裳，神气十足地踱步到她跟前，三人三点一线。
“我哪里有泄露天机？”
小童回答，“她就是知道了！”
顾亦凌理直气壮，“没有！”
“你就有！”
“我是叫了她帝姬，可你怎么保证我说的就是那位？你怎么保证凡间的公主就不能用帝姬这个称呼？怎么保证这不会只是一个昵称？怎么保证她真名就不叫帝姬？不是吧不是吧，帝姬这个称呼不会只有你们上界的帝姬才可以获得吧？太不公平了，我要开始闹了嗷！”
小童的脑子好像有点转不过来，憨憨地挠了挠头顶，“啊？”
转而懵懂的眼神就朝向了看戏的容玖。
“没有啊。”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回答的很干脆，“我什么也不知道哦。”
“咦？”小童嘟嘟囔囔，“师父的法器坏掉了。”
顾亦凌一挑眉，笑，“帮我和司命打声招呼！”
“好哦。”小童挠挠头，傻里傻气地飘回天上去了。
这朵黑云来的快去的也快，跟玩儿似的，容玖有感而发。
“你们天宫的人，都这么憨傻吗。”
“没有，我就聪慧。”
顾亦凌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