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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桑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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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期经过两方多次商量,最终定在了六月初八。

    在这段时间里,言昀瑄再也没有见过那位曹王。她知道的是,他的命人送来了他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她知道的是,在他们谈话后的第二天,他就去上请迎娶太尉府的庶女。她知道的是,他漠视皇帝的建议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不顾世俗的说道,向言志提亲要娶太尉府的庶女。

    甚至连他的脸都未曾看清,言昀瑄就要嫁给他了。这种情况让她感到极度的纠结和不安。婚姻是人生中重要的决定之一,而她却不得不面对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结合的现实。

    凌煜,这个名字在那一刻起就已经与自己绑牢了,绑住的是她的人生,绑住的是她的自由。

    在大婚前日,言昀瑄静坐房中,空洞望着堆满聘礼、挂满红丝绸的屋子。眉宇间流露出深沉忧郁,心如被愁云所笼罩。她心生困惑,迷茫如远古幽径。命运之红线牵引,使她无法自主选择她的命运。纵然四周尽是庆典欢声笑语,她内心仍觉孤寂凄凉,宛如身处异世长街。

    她的思绪飘渺远方,回忆起一个旧日的玩伴,那个不知何时会重归的人。她想象着他的容颜,幻想着他归来后的场景,内心弥漫着期盼与忐忑。在她的想象中,他或许会如昔日一般年少轻狂,或许会带着岁月的深沉回归。

    但在今日后都与她无关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她其实是在等他的。

    她在回忆中感受到一丝温暖,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仿佛在耳边回响。但现在,这些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现实,接受这场无可避免的婚姻。她轻轻叹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不知道母亲当时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心境,但从那天开始,她开始慢慢地理解了母亲,理解了为什么她就算不喜欢也只能顺天命嫁给父亲。曾几何时,她也曾怨过母亲未能给她一个温暖的过往,但这些往事也慢慢地如过眼云烟一般散去了。

    &34;人生中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只能顺其自然,接受现实。&34;母亲曾经如此地说过,当时她并未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地开始回想起这些话语。现在,她明白了母亲当初的意思。

    她趁着黄昏时分,偷偷带着多年来一直伴随在身边的贴身婢女竹叶,暗中离开家,让昀清瞒着不告知父亲,前往城外的天祥山云家墓园,母亲长眠的安息之地。

    按理来说云芸的尸骨应该埋葬在言家的墓园中,但是言志死活也不同意,无奈之下只能回了娘家的地方。

    “你待在此,我自己进去。”言昀瑄静立于墓园门口,定定脚跟,转身对身后紧随其后的竹叶轻声道,“半个时辰后我会出来,我没出来你再进来寻我。”

    “是。您当心点。”竹叶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她。

    踏入墓园,一片宁静笼罩其中,寂静的风轻拂着树叶,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流转。她悄然走向母亲的墓前,跪坐下来,双手合十,闭目默哀。随后她将篮中的糕点、浊酒一一拿出摆放于墓前。

    “娘,我来看你了。上次来的确已有一年之久,您莫怪我很少前来探望。”言昀瑄将酒缓缓倒入杯中,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透露出一丝淡淡的香气。她端起酒杯,紧握在手中,眼神凝视着远方,似乎思绪万千,又一饮而尽,“此次前来,是要告诉您一个喜讯,我即将成婚了,与当今赫赫有名的曹王陛下联姻。相信您对此会感到欣慰,对吗?母亲?”

    言昀瑄口中虽说是好消息,但其中蕴含着深深的遗憾。她心怀愧疚,因为她无法实现母亲多年来对她出嫁的期盼,母亲最后也无法亲眼见证她凤冠霞披的样子。

    她顾不上地面是否干净,将头靠在碑上,仿佛是在倚靠在母亲的怀里一般。泪水悄然滑过脸颊,如梨花般缓缓垂下。

    “娘,我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昀清。”她轻声说着,声音中透露着深深的思念和对母亲的依恋。手掌轻轻抚摸着墓碑,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存在,“娘,您当年所受的苦难我不会忘记。您为了我和妹妹付出了那么多,而我却没能为您做些什么。如今,我只能在这儿陪您片刻,诉说我心中的忧虑。”

    她的心事如诗,悠悠荡荡,融入这古老的墓园之中。

    言昀瑄拿起手中的酒杯,杯身在她手中轻轻摩挲,缓缓地将酒杯提到唇边,一口气将酒一饮而尽,仿佛要将心头的所有思绪都倾泻在这一杯酒中。

    随后,她将另一个酒杯里的酒轻轻地洒在了地上。她的声音如风吹过的柳絮,柔软而哀婉。“您也喝,就当是喝了我的喜酒,也就没那么遗憾了吧。”

    这片墓地仿佛回应了她的心声,寂静而庄严。言昀瑄静立片刻,随后转身离去,背影在墓园的古木间逐渐消失。留下的是墓前的空杯,和一地淡淡的酒香。

    ……

    夜幕降临,言昀瑄回到府中时已是用膳的时分,她便没有在大厅多做停留,径直走向了自己屋内,却看见在屋中央的方桌上摆着一盘糕点。不用多想,她就知道这是昀清偷做的,特意为她准备的。在这个府邸中,能真切关心她的也许只有言昀清和竹叶。

    方桌上的糕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似乎是用心制作而成。她心头涌起一阵温暖,感受到昀清深深的关爱,让这宁静的屋内充满了温馨的氛围。

    “小姐!这一定是二小姐留给你的!”竹叶兴致勃勃地将糕点端到了她面前,言昀瑄终于扬起了一个笑容,轻轻坐下,拿起一个糕点,尝了一口。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温暖了她的心房,这也让她越来越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的不是府内生活,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言昀清罢了。

    “昀清知道我最喜欢的口味。”言昀瑄低声道,心中满是感激和不舍。

    “小姐,您别难过,二小姐一定会理解您的。”竹叶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她知道言昀瑄心中的复杂情绪,也理解她对昀清的深厚感情。

    忽然门被敲响。

    竹叶放下手中的盘子,一边嘀咕着“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此。”一边过去开了院门。站在门外的是一脸怒色的言若雪。

    言若雪就是那个侧房杨氏生的,从小就占了她的位置的人。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竹叶看到言若雪的神情,心中有些疑惑。她并不知晓言若雪的来意,但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不善的气息。

    言若雪冷冷地看着竹叶,眼中充满了敌意。她径直走向言昀瑄,丝毫没有理会竹叶的阻拦。“滚开。”言若雪踏进门就对挡在她前面的竹叶恶狠狠地说道。

    竹叶明白她的为人,知道她前来的目的,毕竟她与自家小姐从来不对付,还一直用各种方式欺负小姐,就算害怕也死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让你滚。”言若雪再次重申。

    “竹叶,让她进来。”言昀瑄站在屋子门口看着满脸怒气的她说道。

    言若雪不也管任何礼数,进来就恶狠狠地盯着她,环视了周围,可以用一个穷困潦倒来形容,她以前从来没有进过这间房子最多也就是去花园的路中路过,更加不知道堂堂太尉府中竟然会有如此破旧的房间。

    言若雪迈进房间,目光四处打量,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和嘲讽。她走到言昀瑄面前,冷笑道:“真是寒酸,没想到太尉府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也不怎么好。”

    言昀瑄面对着言若雪的嘲讽,仍然保持着冷静。“言若雪,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只是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多说。”

    言若雪挑了挑眉,轻蔑地笑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你嫁到曹王府就能从此摆脱这一切?不,你不过是个棋子,一个用来稳固家族利益的工具罢了。”

    言若雪一边说着恶言,一边举起手欲要扇过来。然而,言昀瑄没有被吓倒,她迅速抓住了那只纤纤玉手,用力一甩,将言若雪的手甩开。

    言若雪被甩开,有些愣住,她的脸上满是怒意。然而,在言昀瑄坚定的目光面前,她似乎有些难以继续发泄她的情绪。

    “你倒是好身手,居然敢反抗。不过,你的选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言昀瑄!”言若雪见言昀瑄毫不动摇,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她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能应付得了?曹王可不是好惹的,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在那儿活下来。”

    “这嫡女的位置应该是谁的你心里清楚。况且这规矩先坏的不是我,而是你最引以为傲的爹。”她冷漠地说着,缓缓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张只会让人心烦意乱的脸。

    若雪被言昀瑄的话激怒,面色更加阴沉,“你以为你能逃脱命运的安排吗?你不过是个可怜虫。你真是跟你娘一样贱!”

    话音刚落,言昀瑄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她抬手狠狠地甩了言若雪一巴掌。言若雪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捂着通红的脸,大叫着她的名字。这一声耳边的巴掌声,仿佛响彻整个房间,带着一股愤怒和不满。言昀瑄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然之光,她再次面对言若雪的嘲讽,选择了出手反击。

    言昀瑄脸上的表情冷漠而坚定。这一击,或许是对于过去所有的委屈和压抑的释放,也是她对于言若雪过分指责的回应。言若雪的脸颊明显横着一道红印。她怒目圆睁,凝视着言昀瑄,眼中的愤怒难以掩饰。

    “谁允许你说我娘?这太尉府的人真是太宠溺你了,让你忘了你究竟是谁。可是血脉不会忘记,下人终究是下人。”放在平常,言昀瑄可能会咬咬牙就过去,但是今日她不愿再忍气吞声。她懂得回手的人才不会让自己吃亏。

    “你说谁是下人!”

    言昀瑄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眼神中已经没了要回击的果断。最终,她敛了眸,表情变得平静而淡漠。深吸一口气,她试图控制住内心的情绪,不再与言若雪争辩。

    这一刻,她意识到争吵已经无意义,更愿意保持冷静和理智。“我从来不愿与你攀比什么,这么多年早也就乏了。你若要将自己当作一件商品一般供人挑选,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明日我是大喜,我不愿与你多说什么,竹叶,送客。”

    言昀瑄的声音平淡而坚定,她的言辞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于争斗的氛围。她宣布了自己的立场,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不再愿意与这场无谓的纷争纠缠。

    竹叶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小姐,请您离开。”

    言若雪心有不甘地被赶了出去,转头愤恨地看着言昀瑄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等着!言昀瑄!”

    上天从来没有偏爱过谁。

    就算她有着嫡女的位置也怎么都抵不过世人的异样的目光。

    她们二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一个有权有钱但没有名声,只会叫作那个妖女养的孩子;一个没权没钱但有着众人都会怜悯的身世,是人见了都会心疼。

    都是一样的。

    ……

    第二日一大早,喜娘便到了。

    言昀瑄站在铜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她身穿一袭华丽的绯罗吉服,上面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是凌煜专门命人送来的,无处不彰显着他高贵的身份。

    绯罗吉服的华丽光彩与金色的祥云相辉映,使得言昀瑄在这华美的服饰下更显得婀娜多姿。她的发髻高高梳起,盘绕着一圈细致的金丝缠珠,几缕鬓发垂落在耳旁,显得温婉柔美。头上的凤冠点缀着珍珠和宝石,闪耀着华丽的光芒。她的眉间绽放着一朵精致的梅花,眼尾的红色眼影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让她的眼神更加迷人动人。

    她轻轻拿起一张红纸,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在红纸轻轻一抿,红色的印记在纸上留下,满是喜色。

    竹叶在一旁忙前忙后,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言昀瑄的衣摆,微笑着说道:“小姐真是美若天仙。”

    言昀清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待到妆成接过喜娘手中的红盖头,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满满的不舍。

    “阿姐过几日再回来看你。”言昀瑄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关切地叮嘱道,“照顾好自己,别受欺负了,她来找你你就骂回去。”

    言昀清娇羞地笑了笑,唇轻启,但最终没有说出那日父亲召见自己所说的事,只是笑着祝贺着言昀瑄,“阿姐别担心我了,你幸福就够了。”

    言昀清小心地为她盖上了帕子,搀着言昀瑄走上了红轿子。轿帘一掀,言昀瑄回头望了眼站在一旁的言昀清,眼神中满是依依不舍和深深的眷恋。言昀清看着姐姐的身影,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吉时一到,轿子缓缓升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整个府邸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八名壮实的士兵抬着大轿,沿着道路缓慢前行。十里的路程被鲜艳的红色装饰点缀得如同仙境一般。大轿上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红纱幔挂在四周,微微摇曳生姿,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美丽的故事。

    大轿内,言昀瑄静坐其中,身穿艳丽的嫁衣,容颜如花,微闭双眸。

    喜娘走在一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吉祥的话语,“诉衷情处,些儿好语意难忘。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

    花轿出门,周围的几个女子以净茶、四色糕点供“轿神”。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

    言昀瑄坐在轿中,耳边回荡着欢庆的声音,心中却有些平静。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她微微抬起头,透过轿帘的缝隙,看见外面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她的心里却感到几分落寞。

    没多久,轿子停了下来。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喜娘走到轿前,轻声唤道:“新娘子,到了。”喜娘小心翼翼地掀起轿帘,伸手搀扶着言昀瑄。

    她抬头望去,眼前出现了一扇朱红色的王府大门,庄重而威严。朱红的大门分外引人注目,在艳阳天中熠熠生辉。精美的花纹细腻入微,仿佛在述说着这座王府的尊贵与繁荣。大门上方,高悬着一对巨大的红灯笼,红光闪烁,犹如守护神明,庇佑着这座府邸。

    言昀瑄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进王府。府内道路两旁,红色的绸带随风飘扬,仿佛在迎接这位新娘的到来。一路上,仆人们恭敬地站立,目送着她一步步走向正堂。

    大门敞开,迎接着婚礼队伍的到来。

    门内,一棵高大的枫树矗立其中,已经生长了百年之久。尽管还未到枫叶变红的季节,但枫树的叶子却呈现出浓郁的翠绿色,仿佛满树都在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枝叶茂盛,娇艳欲滴。枫树的影子洒在地上,为这座宏伟的府邸增添了一份自然的生机与宁静。

    言昀瑄接过了不知从何处递来的红绳,一端连接着凌煜,一端连接着她,羁绊由此开始。

    透过红纱,她终于得以一瞥凌煜的面容。虽然模糊不清,但她能勉强辨认出他的大致轮廓。

    并不是他想象中曹王该有的样子。

    凌煜,字游阳,太祖第六子,诸兄弟中最幼,只比当今皇帝大了四岁有余。

    在她的想象中,曹王如此一个占据半边天的人物,应该是极具城府、稳重而成熟的形象。然而,现在的他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少年气息,同时还展现出一种令人惊悚的淡定自若的心态,这让人不禁感到寒意袭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对于这场盛大的婚礼毫不在意。那种超然于世的态度和内心深处的冷静,与她先前的想象有着天壤之别。言昀瑄感到一丝不安,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紧紧握着红绳的手,感受着来自他的寒意的威慑,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红绳在她手中扭曲成了一条细细的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凌煜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仿佛对她的不安毫不在意。

    他们二人踏过了火盆,来到了正厅。

    厅正中间坐着的正是当今皇帝,凌越,也是今日的主婚人,他旁边坐着皇后李运熙。他二人旁边还站了一位主香公公和一位赞礼者。

    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

    悠扬的乐声响起,凌煜和言昀瑄走到了诣香案前,缓缓跪了下来。

    接过香,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每一支香插入香炉时,言昀瑄的心中都默念着对未来的祈愿。她闭上眼睛,感受到香烟袅袅升起,仿佛将她的心愿带向天际。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然后朝着主婚人,再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最后,喜娘缓缓走到他们身边,手中拿着一把缠满红丝绸的剪刀。她轻轻地将剪刀靠近凌煜和言昀瑄的头发,剪下了一缕缕细细的发丝。这些发丝被喜娘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精致的发结,寓意着同心结发。

    礼毕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细雨轻拂着窗棂,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客人离去的身影,渐渐褪去了宴会的热闹,只留下了一片宁静的氛围。等到进了洞房,凌煜在外招待客人,房内只有她一人等候。

    她等待了漫长的时间,疲惫感袭来,仿佛进入了梦境。突然,她听到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下一刻,她的红盖头被轻轻挑开,一束明亮的烛光照亮了她的面庞,让她被唤醒,定睛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

    他身穿一身朱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精细地绣着雅致的祥云暗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衬的他贵气天成。他高挑的身材笼罩在锦袍之下,宛如一尊行走的玉雕。

    他的脸,不知从何形容,俊俏是自然的,但是却还有那么些邪魅,这样的邪魅倒给了他几分生人勿近之感。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迷离,俯视着她,仿佛能看透她心底的一切。

    否则真的无法让人将眼前这位和传闻中的凶狠残忍的刑部主掌相关联。

    “累了吗?”凌煜的声音低沉有磁性。

    “有些。”

    凌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喝点茶,解解乏。”

    言昀瑄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口中,带来一阵温暖。

    随后,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言昀瑄,眼神深邃而专注。他的目光在言昀瑄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神读懂她的内心。正当言昀瑄在思虑着要说什么时,他开口了:

    “本王与你成亲并不需要履行任何夫妻职责。”

    言昀瑄听到这句话,竟松了一口气,“嗯。”

    “我只需要你协助我,完成我的计划。”

    言昀瑄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发现他的瞳孔颜色与他人不太一样,略显淡然。理应说如此澄澈的眼睛应当藏不住任何心事,但他的眼眸却反而看不清他,更感觉是一片清澈却深不可测的湖泊。

    “好。”她的声音坚定,虽然心中充满疑虑,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虽然需要你出手的地方不多,但你还是做好准备。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我会派人去查你不必担心。”凌煜说完就甩了甩衣袖离开了喜房,没有任何一句废话留下,只留下言昀瑄一人不知所措地坐在榻上。

    那夜,凌煜是独自在书房度过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烛火摇曳间,映衬着他深邃的眼眸,思绪仿佛穿梭于千年古刹之间。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本古籍摆在案前,似乎包含了他的一切心思。

    书房的四壁上挂满了古画和字帖,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文房四宝,烛光下,他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游走,留下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字迹。凌煜的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扰乱他的思绪。

    往后的日子,凌煜大多是在书房之中度过。与其说曹王府是他的府邸,倒不如说那小小的书房才是他的栖居之所。

    言昀瑄作为新娘则独守空房,借着夜深时蜡烛的微光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往后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此后的多日他们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过去的。与其说是成亲,倒不如说是换了个清净地方继续寡淡的生活。他们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一道无形的隔阂,仿佛彼此的心思难以触及,沉默成了他们之间最常见的交流方式。

    不怎么像是一对夫妇。

    到像是两个陌生人勉为其难地生活在了一个屋檐下。这种陌生的氛围,让他们的关系显得异常尴尬,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难以逾越。

    日复一日,他们的生活如此平淡而孤寂,彼此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无法触及对方的内心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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