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荷院里姨娘出矛 若水院中小姐备盾
柳如意果然不负盛名，宴会前一日将裁制好的衣服命婢女全数送至慕容府上。
此时，若水院中。
“慕容小姐，府中老夫人托蝶衣阁为每位小姐裁制五件春衣，可您只选了三样衣料，柳掌柜思忖之下便结合您的气质又为您选了几样料子，四季衣服都做得了。柳掌柜的说了，上次来府上与您一见如故相聊甚欢，这多出的几件衣服算作个见面礼，是我们掌柜的心意，还望您莫要嫌弃。”
蝶衣阁的小婢女恭敬有礼的一番话说完，慕容茵倒是有些愣怔，她实在没料到柳如意竟会对她如此另眼相待。
随着婢女上前将衣服一件一件展示开来，慕容茵不禁心下赞叹，柳如意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这些衣服一铺开，她的小院都显得亮堂了许多。
“那就烦请这位姐姐替我谢过你们家柳掌柜了。柳掌柜的手艺向来是为天下人称道，能承蒙柳掌柜看重，那是我莫大的荣幸，这些衣服实是只应天上有之物，慕容茵惶恐之极，生怕将其辱没了，哪里还敢嫌弃？”
慕容茵态度颇为谦逊，这婢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那冬霜此刻也随侍在慕容茵身侧，实则是在为慕容婉打探慕容茵的新衣样式。此时见慕容茵与个婢女说话都这般客气，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殊不知在这她并未在意的你来我往中，慕容茵与柳如意已然渐渐交好起来。
自打冬霜进了若水院之后，慕容茵向来都是如此，只让冬霜看见和听见她想让她知道的，随便她去向清荷院报告去吧，还省了自己想法子散播消息了。
是以这几日下来，冬霜对慕容茵竟是没起一丝的怀疑，那李沁柔便自然是极放心的。
送走蝶衣阁的人之后，玉翠就闹着叫慕容茵换上新衣叫她们开开眼，可因着冬霜在场，慕容茵只推说乏了并未试衣。
玉枝见小姐似有顾忌，便知她是想先藏拙，否则若让冬霜看到她太出彩的样子，不免会引来慕容婉搞破坏。便拉着玉翠去将这些新衣妥善收了。
慕容茵躺坐在桌前的摇椅里，手上捧着一本书，眼神却飘向了远处。
柳如意制衣确实极有天分，衣料材质与色彩的搭配恰到好处，款式上也独具匠心，而且这些都是为穿衣人服务的，使衣服与穿衣人的契合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件衣服可能看上去不慎繁复精美，但若是被专属于它的主人穿上，那种美定是极致的，可若是换一个人来穿，即使那人再美，也穿不出这衣服的味道。
难怪前世那些贵妇人谈起柳如意都惋惜至极。
慕容茵的这几件衣服色彩都偏淡，款式也并不繁复，是以看上去并不多么华丽出彩。除却穿去赴宴的衣着，柳如意特意为其制备了几件常装，也是偏舒适娴静的款式，这些都极得慕容茵之心。
纵是慕容茵心思再沉重，也因柳如意的心意而心下轻快了许多。
可她与其他少女的区别就在于，她是因柳掌柜的心意而开心，而不会因身外之物沉迷。
慕容茵非常清醒的知道，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琢磨明日在牡丹宴上李沁柔会不会有什么动作，然后准备一些应对之策。
那是宫宴，出席之人非富即贵，自己又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若是出了岔子，那可是非同小可的。
但前世因为落水昏迷，她并未参加这场牡丹宴，李沁柔对她最为直接的迫害便是在两年后陷害她与徐逸风的苟且之事，如今她还太小，而且又是在宫里，料她李沁柔也不会用这等肮脏的手段。但慕容茵心知，李沁柔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她习惯将所有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中。
那，明日的宫宴上李沁柔会使出什么手段呢？
慕容茵此刻还一无所知，所以便只能在脑中将前世见识过的和听闻过的全都回想了一遍，以及它们一一对应的破解之法。
思索了一阵，便唤来玉枝玉翠如此这般地吩咐了起来。
清荷院。
“娘，您说这慕容茵怎么这么傻，这次做新衣好不容易有她的份了，还不知道挑点好的，您也听到冬霜说的了吧？那都是做了些什么回来呀！真是个没见识的，竟挑些别人看不上的料子和式样，那柳掌柜的也真是，没事儿可怜她干嘛呀？还送她衣服，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婉边爱不释手地翻看着自己的那一排新衣，一件件地试穿着，边得意洋洋地数落着慕容茵。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简直是满意极了，心想着果然自己的容貌才配得起这大承贵女第一的名号，之前自己怎么会傻到去忌惮慕容茵的？论学识、论才艺、论品味，她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就算那张脸长的还不错，也不过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罢了。哼！那就是个草包花瓶而已嘛！
看着慕容婉心思这般不沉稳，李沁柔不由得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慕容茵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自认看得清她有几分成色，对你确实不具什么威胁。”
听及此，慕容婉愈发得意了。
但李沁柔顿了顿又说道，“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她怎生就入了这柳如意的眼？柳如意此人我还是了解几分的，面上虽看着和善，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如你所说，是出于怜悯赠衣于慕容茵，那天下较之慕容茵更可怜之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她发过如此善心啊。”
竟是如何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哎呀，娘，婉儿看您是想多了，那慕容茵有几斤几两，您拿捏的不是清清楚楚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那慕容晴，仗着得了老太太偏爱，就做了一件那么好看的衣服！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成色，也配穿那么好看的衣服？！娘，现在比起慕容茵我更讨厌慕容晴了！”
李沁柔还在微微出神，似是没听到慕容婉的抱怨般，轻声道：“还是不对，不能对慕容茵掉以轻心，趁着还能拿捏住她，还得再往下打压一截。否则她出现在了这次宫宴上，要是周家……不行不行……”
“娘！您这是怎么了嘛，老是盯着那个草包干嘛？我说我讨厌慕容晴，您到底是听见没有嘛？”
慕容婉见李沁柔不理会她，便爬到李沁柔身侧嘟着嘴娇声道。
“小祖宗，娘亲当然听到了啊，你就把心放回你的肚子里，有娘在，那在这侯府里啊就谁都越不过你去！”说着，宠溺地点了点慕容婉的鼻子。
“娘亲你最好了！”
李沁柔此时轻轻抚着怀中女儿柔软的发丝，目光却是微眯着看向远处，沉吟之间一个计划便在心里渐渐成了型。
想到明日便可除去近日里心头总是浮现的隐隐不安，嘴角便微微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