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慕容府中人杰地灵 公子小姐各具千秋
第二日。
天还未亮，慕容府后院已经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地准备了起来。
说是牡丹宴，其实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里，去哪里寻牡丹呢？只是前些时日宫里花匠也不知是用什么法子精心培育出了一株翠玉牡丹，据传那株牡丹不似寻常的艳红品种，而是如清透玉石般的淡绿，花匠预言这株牡丹会在今日开至最盛，是以便有了牡丹宴之名。
可这京里的贵人办宴会，什么名头都是不重要的，本质左右逃不过是府邸间的交好和为儿女相看人家罢了。
而这皇后娘娘以邀京中贵女共赏牡丹之名亲自设宴，应该也是含了为适龄皇子们相看皇子妃的意思。
寻常百姓似乎总会将嫁入皇家这种事看作是无上的荣耀，似乎迈入皇家大门，就获得搏一搏后宫之主这个位置的入场券了。
当然，不少心比天高的年轻贵女也是这样想的。
可历经了一世浮沉的慕容茵非常清醒，先如今皇帝身体康健，正是当年的时候，已成年的几位皇子也都贤能有为，现在还远不到朝臣分派站队的时候，所以这其中的关系和势力纠葛就颇为微妙了。
这牡丹宴说是皇后娘娘召集，但肯定还是奉了皇帝的旨意。
为帝之术，制衡为最。慕容茵想到后来那场残酷的夺嫡之战，心下微嘲，这皇帝即使再苦心孤诣地谋划又有何用？待他百年之后，人死如灯灭，所有平衡一夕之间便被打破了。
他保了自己一世帝王地位的稳固，却将儿孙置于一盘死棋！
不给任何人希望，反倒是给了所有人希望啊。
这慕容府的姑娘公子年岁都尚小，还不需考虑婚配问题，但慕容家因先祖的功绩被封为靖安侯享世代荣宠，也有上百年了，加之府中女眷个个出身不俗，即使还没有适龄婚配的子女，却也是不妨碍慕容二字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是以今日慕容府定是十分惹眼，凡事都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待天色蒙蒙亮起来，众姑娘都来到清心院辞别老太太。
清荷院居于这侯府后院的中心，从那里出来到何处都是颇为便利的。今日慕容婉早早地便装扮好，急不可待地催着李沁柔带她出了门，居然是第一个到了老太太院子的。
只见她一袭淡粉色的繁花翠烟衫，袖口衣摆宽大飘逸，腰肢处一条大红色缀着碎花的丝带闲闲地扎着，既给了这繁复的衣衫一抹亮色，又显出了她的纤纤细腰。三千青丝挽成灵巧可爱的蝴蝶髻，下留一部分长发柔顺地披于肩上，发髻处斜插一枝碧玉玲珑簪，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她更显娇俏可爱。
这仙子一般的小人儿往面前一站，直叫人看的移不开眼，生怕一个眨眼，这个误入凡间的小精灵便会飞走了。
往日里老太太待慕容婉并不甚亲厚，可今日看这孙女如此美丽的模样，面色也柔和了很多，笑着夸赞了两句：“瞧瞧这小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看到身边的人都用惊艳的眼神看着自己，又听到连老太太都这么说，慕容婉便更是得意了。
“婉儿谢祖母夸赞！”她想依照母亲所说，要稳重些，不可忘形，可她声音里的雀跃和眼神却还是出卖了她。
不一会儿，慕容嫣便随张姨娘进了门。
显然，慕容嫣也是精心打扮过了，慕容婉忍不住抬眼去打量。
碧绿色的锦缎裙装裹身，此种衣料本是不易做出清新飘逸的气质的，但蝶衣阁竟是将其设计成了逶迤拖地的绿叶裙，外搭金丝薄烟翠绿纱。慕容嫣长相本就随了母亲，偏江南女子的柔和婉约，此时头簪一朵牡丹花状的发钗，竟是衬得整个人就如一枝娇俏的牡丹花般可人。
虽是在相貌上稍逊于慕容婉，但气质上却是各有千秋。
看得老太太也是连连点头。
稍许，孙蕊妍携慕容晴和慕容芷走进屋来。
慕容芷与这母女俩是在院门口遇上的，是以便一起进来了。只见气质温婉浑身散发着檀香气息的孙蕊妍一手牵着活泼的慕容晴，一手牵着羞涩的慕容芷，画面美好异常。
一袭白衣的孙蕊妍常年吃斋念佛，身上的气质颇为安静淡然，不似李沁柔的装模做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欲无求，这也是老太太喜欢她的原因。
此时三人走进来，隐隐让人有种仙姑携着座下两仙童走近的感觉。
慕容晴身着一袭淡紫色翠烟纱碧霞罗，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一个飞天髻，一双眸子似是有着盈盈水波般，巧笑嫣然，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而慕容芷却是一袭鹅黄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七岁的小人儿还未完全长开，圆嘟嘟的自有一番娇憨可爱。
刚刚向老太太问完安，就见慕容茵姗姗来迟。
真的不是她敷衍，只是院子实在隔得远，与众人到院子的时间相差无几，却是要比她们出门都要早的。
慕容婉见其他三个姐妹都各有千秋，虽是心知她们都不如自己，但看到老太太对她们也很满意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快。
心中正暗暗地想，待会儿若是慕容茵那个草包来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就见慕容茵迈步走了进来。
可……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当然失态的不只她一人，除了老太太的眼神在惊异中还有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之外，屋里一众人都已惊呆了。
但见慕容茵一袭淡蓝色翠水薄烟纱，裙角上绣着展翅欲飞的蝴蝶和细碎的樱花瓣，款式极其简约，却是衬得来人一袭光华在身。再看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墨色的长发轻轻挽起，斜插一枝镂空兰花珠钗。
装扮上是几个姑娘中最为简单素朴的，但是这周身的气度，却是自有一股不可亵渎的华贵之气。双眸似水，美目流转间，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她就在你眼前，却又仿佛是永远都触不到的那般。
“待这丫头真长成了那还了得？慕容茵，不要怪我心狠。”李沁柔掩下眼中骤现的寒光，默默隐于人群中。
“孩子们都来齐了，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嘱咐你们。”还是老太太一句话把大家的心思拉了回来。
众人此时也不做他想，立于堂前专心听老太太训话。
“今日是宫中宴会，难免人多嘴杂，慕容府如今还算得脸，但也要小心行事才好。大丫头先前体弱，不曾参加过此等宴会，五丫头年岁又太小，李氏，今日你可定要看好这几个孩子，万不要出了岔子。”
“儿媳（孙女）谨记母亲（祖母）教诲！”
众人齐声答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马车也都备好了，你们快些出发吧。”说完，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催促大家快些出发。
一行六人分坐三辆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此时，清心院中。
“绣鹃，你看这大丫头……”老太太斜倚在榻上，微微闭着眼睛，有些试探地开口。
“回老太太，依奴婢看，大小姐是个有福气的。”绣鹃边恭敬地替老太太换了一盏新茶，边说道。
“看来这孩子先前是蒙了尘了……罢啦，人老了，管不动这许多咯！”
今日慕容茵这般惊艳的出场，再想叫人不注意到她，也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