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还有疑问
李秋花来得晚一点，也刚从屋里看过张二嫂的婆婆出来，不过还是一知半解，只听说老胡家这小子得了什么脏病。
张兰花他们家离得近，来得早，出事的，又是他们胡家的晚辈，她当然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可这时候，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便朝屋子那边努了努嘴：
“杏枝，她拿刀把她男人砍死了，她自己去了公社。”
程蕴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早前她担心的，无非就是张二嫂把事情闹大，让她男人被委员会带走，再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判刑。
而她自己，除了留下一身难以启齿且很难治疗的病，就是举报自家男人的坏名声，以至于在婆家待不下去。
结果呢，着实出乎程蕴的意料。
她没想到，张二嫂会做出这样大快人心却又无法挽回的事情。
杀了人，她自己还去了公社。
这不就是奔着同归于尽而去的吗？
可她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后半辈子，她怎么不想想自己的两个女儿以后该怎么办？
李秋花也这样说：
“两个丫头可怎么办？”
摊上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爹，又摊上一个杀人犯的妈，这以后的日子，该是有多难？
一时间，她们三人身边，听见张兰花说话的人，都跟着沉默下来。
“你们怕是不知道，杏枝已经把两个孩子都送了人。”
程蕴：“……”
送人是什么意思？
不仅她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其他人也没听懂：
“送回娘家又怎么样，不还是老胡家的种。”
“可不，她娘家又不能给看一辈子孩子，总有回来的时候。”
“她能依？”
最后说话的女人，还朝那个传出哭喊的房间递了递眼色。
“不是送回娘家，好像是送去了外地。”
说这话的，是张二嫂家的邻居，程蕴不止一次看见她跟张二嫂一起干活。
下地、洗衣服，纳鞋底的，她们几乎都在一起，知道张二嫂把两个孩子送人，好像并不奇怪。
“送去外地？”
显然，张兰花终于明白那句“送人”的意思。
程蕴也皱紧了眉，听女人继续说道：
“兰花之前跟我提过一嘴，说她有个什么亲戚，结婚很多年都没有孩子。”
这也是出事之后，她没看见两个孩子，再加上李秋花她们刚刚的话，心里突然起的怀疑。
所有听见这话的人都惊了。
“杏枝这是早有准备呀！”
这是想不到张二嫂会在杀人之前安排好两个女儿后路的。
“哎呀，看不出来，老实人也有被逼急的时候。”
这是幸灾乐祸的。
“我看她也是活该，谁让她生不出儿子，连自家男人都抓不住。”
这是自认为生了儿子骄傲的。
“……”
程蕴有点庆幸，应该还没人知道这家的男人得了脏病，只知道他乱搞男女关系。
这样也好，张二嫂身上会少一点骂名。
这种事，吃亏的总是女人，哪怕原就跟她没关系，哪怕她原就是受害者。
可知道的人多了，难免就会有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的。
谁知道这话后面会传成什么样。
看看刚刚说话的人，明明开始的时候还带着同情，后面呢，话题就隐隐变了。
没人再说话，院子里的人罕见的安静下来。
程蕴知道这事跟她没关系，也确实用不上她，便扯了扯李秋花的袖子，示意她要不要一起走。
李秋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哪里还愿意再留下，拉着程蕴就往外挤。
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也在退去，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还在隐隐传来。
这事其实挺大的。
出了人命，还是两口子中其中一方动的手，后续，不仅公安会来人，委员会应该也会来人。
程蕴心里有点担心，张二嫂被染上脏病这事，能不能隐瞒住。
院子外面，谭曼珍正一蹦一跳的，想从墙头往里看。
她嫂子方春梅隐隐护在她后面。
程蕴有些羡慕，也不知道她哥哥什么时候能娶上嫂子？
方春梅这个嫂子，对谭曼珍那是真的好。
平时和婆婆一起下地也就算了，回家之后，还总跟谭曼珍抢着干家务活。
她还会抽空教谭曼珍做针线，给谭曼珍做手绢儿等小物件，精致极了。
谭曼珍拿给她看时，程蕴特别的酸。
“薄荷，你还有没有点样子了？”
李秋花咬牙，恨不得上前去抽打这丫头两巴掌。
姑娘家家的，她就不能文静一点，扒着人家的墙头往里看，像个什么样子？
谭曼珍立刻站得笔直，还往方春梅身后藏了藏。
程蕴看得好笑，
“走了。”
她都还没吃饭，离得更远一些的谭家人肯定也还饿着肚子。
“程蕴，我跟你一起。”
说着话，她已经跑上来挽住程蕴的手臂。
李秋花又在咬牙：
“我们两家又不同路，你还能跟程蕴走多远？”
谭曼珍头都不回：
“前面路口分开不就行了？”
实际上，她是想找程蕴打听打听消息。
今天这事，她刚刚道听途说了不少，可她前后一串联，也还有疑问的。
她又不能问她妈，不然又会换来一阵说，说她大姑娘家家的，不该道人是非。
程蕴回头看了眼李秋花，
“婶子，你放心，我把薄荷送到你们家下面的路口。”
李秋花挥挥手：
“她自己会回来，你也早点回去吃饭。”
她倒不是不想薄荷跟程蕴一起，而是两家只能同路到前面的路口，过了前面，不还得分开？
她实在不能理解，两个白天也都见面的人，哪里还有那么多话可说。
小姑娘家家的，哪里会没有话说呢？
谭曼珍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先是从下工的时候听说胡家出了事说起，直到刚刚在胡家的院子外面看见程蕴。
“程蕴，你说二嫂是为什么呀？她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砍了胡家二哥吧？”
没错，这正是程蕴担心的。
张二嫂砍死了丈夫，原因呢？
这会儿大家都还在惊讶中，也没见到张二嫂本人，但用不了多久，等大家缓过神来，肯定都会好奇的。
平时看着还挺恩爱的两口子，怎么突然就闹得这样大，还直接让一方丢掉了性命？
说不定已经有人回过神来，只是没人提出来而已。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有几个外人愿意掺和进去？
除非是胡家的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