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只是他老头子也不好多问，总不能也是想要给这丫头介绍对象吧？

    想到这里，谭春生便上下打量程蕴。

    要说起来，这半个来月，到他面前来打听这丫头有没有对象的，还真有好几个。

    再有，方淑容家的大小子，前段时间也确实是在张罗婚事。

    这么一想，谭春生越发肯定了方淑容的目的。

    “你真有对象？”

    程蕴：“……”

    不是在说方淑容，怎么又跳到她有没有对象这事？

    “我说了有，你也不信呐？”

    谭春生拿着烟锅的手顿了顿：

    “那就当你有对象吧。”

    什么叫就当她有对象？

    不过这事，也只能点到为止，再多说是肯定会露馅儿的。

    程蕴白眼一翻，弯腰去解开系麻袋的绳子。

    麻袋里还真的全都是吃的东西，想来，也是知道她力气大，吃得多的原因。

    程蕴笑道：

    “我这能吃的名声，都传到隔壁公社去了。”

    方淑容的娘家，可不就在隔壁公社吗？

    看看这一麻袋的吃食：

    最上面是一捆捆晒干的干菜，诸如青菜、豇豆、萝卜这种。

    接着就是两三个南瓜，个个都有脸盆大。

    最下面是半麻袋的红薯。

    看起来的确是不值钱，但这些对程蕴一个下乡知青来说，还是很难得的。

    最关键的是，方淑容是怎么从隔壁公社扛回来的呀？

    “聂小子，快来，帮着弄地窖里去。”

    程蕴的手刚放到麻袋上准备拖动，谭春生已经扬声唤聂明朗。

    程蕴回头，果然就见聂明朗也从地里回来了：

    “怎么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聂明朗身后，因为他的脸色太难看了。

    “出事了。”

    聂明朗看了眼程蕴，又立刻移开眼睛。

    程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我今天一天都在地里。”

    一直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总不能出的事还能跟她有关系吧？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聂明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按理来说，他是不应该知道程蕴跟发生的事有关系的。

    他弯腰，伸出手想去提麻袋，却被程蕴拿手挡开：

    “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既然是跟她有关，那总得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谭春生皱着眉头，怀疑的眼神看了看程蕴，下一瞬，他手里的烟锅便掉在地上：

    “出人命了？”

    程蕴倏地站起，脸都白了：

    “怎么可能！”

    谭春生的眼睛却还紧紧盯着聂明朗。

    聂明朗又看了眼程蕴，艰难的点了点头。

    程蕴心里“怦怦”直跳，脑子里转得飞快。

    她在想，最近看诊的病人，有谁是会发生急症的。

    可想了半天，她也没觉得有谁会急病去世，都是一些小毛病或是外伤，怎么会有致命的风险。

    她转向聂明朗：

    “你能不能直说？”

    她又不是神仙，能从他的表情里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聂明朗张了张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也只听说了大概，事情的发展到底是什么样，他其实也不清楚。

    还是谭春生，他一边捡起地上的烟锅，一边从嘴里吐了个名字出来。

    “胡家小二房。”

    程蕴先是愣了一下。

    她对星火大队这些大姓家族的排行，一直都弄不明白。

    谭春生说起“胡家小二房”，她还在脑子里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张杏枝家里：

    “张二嫂？”

    她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聂明朗。

    不应该啊，张二嫂那病，至少现目前是不会影响她的生命的。

    蓦地，她想到什么：

    “她把事情闹大了？”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为什么会闹出人命。

    这不正是她之前担心过的事情吗？

    那时候她还担心张二嫂会想不开去寻了短，毕竟，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得了那种难以启齿的病，她能怎么办？

    程蕴后退了两步，她扶着墙，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我该帮帮她的。”

    她不该想得太多，现在好了，年纪轻轻的一条人命就没了。

    聂明朗伸出的手缩了回去。

    他知道程蕴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

    “不是，不是张二嫂。”

    但也差不多。

    “你能不能好好说？”

    谭春生的烟锅朝他飞了过去。

    聂明朗伸手接了个正着，无奈道：

    “我也只听了几句，其他人都去看热闹了。”

    他一大小伙子的，还是外来的知青，怎么好意思去围观人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更何况，他一听到出事的人的名字，第一时间就想到程蕴，担心她受到牵连，这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程蕴总算冷静了些，她没好气的瞪眼：

    “做饭去。”

    连事情都没弄明白就跑回来吓唬她，他还能干什么？

    她抬脚就往张二嫂家去。

    张二嫂家离胡强胡铮他们两家都不远，程蕴到的时候，院子外面早就已经围满了人。

    “程知青，你也来了。”

    程蕴笑着跟人点头，一边顺着他们让开的位置往里走。

    “程知青来了，快让她看看人还能不能救活。”

    程蕴：“……”

    可别。

    她现在只是个医术并不精湛的赤脚大夫！

    “程蕴。”

    是张兰花。

    见到程蕴走进院子，她便伸手拉住程蕴：

    “别进去。”

    院子里也站满了人，或是冷眼旁观，或是用意外和恐惧的眼神看着那间大开的房门。

    屋里传来的，是女人惊天动地的哭喊和咒骂。

    程蕴总结了一下，无外乎都是在骂张二嫂和她的两个女儿。

    她也终于听明白，没了性命的，不是她想的张二嫂，而是她的男人。

    说意外吧，也并没有。

    程蕴心里叹气，朝张兰花安抚的笑：

    “没事，我是大夫，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

    正要抬脚往屋里去，手腕又被人抓住。

    她回头一看，是李秋花，她也不赞同的看着她摇头：

    “别去，人没救了。”

    死相还难看得很，程蕴再是大夫，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可别吓着了。

    看出来这俩婶子都是真心担心她，程蕴便没坚持，而是跟她们站在一起：

    “到底出了什么事？”

    程蕴的话一出，李秋花便和她一起，都看向张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