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造孽哦！
“不用了。”
她仿佛使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
程蕴只轻轻一挥，便挥开她的手。
她没再说什么劝慰的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光和大哥，不管是什么吃的，你弄一碗来。”
院子里，谭光和还保持着程蕴离开时的站姿，大妮也一起，牵着最小的妹妹。
“大妮，去烧开水，越多越好。”
大妮松开妹妹的手，一溜烟就去了厨房，倒是谭光和，还木愣愣的站着没动。
程蕴上前，一脚踢出去：
“你想二嫂死了，娶个年轻的回来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没了二嫂，你怕是当一辈子鳏夫。”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要什么没什么的，还想着死老婆不成？
谭光和总算回神，他讷讷出声：
“没有儿子，我们还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程蕴闭眼，极力压制心头火：
“她能生，前提是吃饱肚子。”
“哪里来的儿子，是赔钱货，全是赔钱货！”
谭光和刚有了希冀的眼神，又因为老太太的话熄灭。
程蕴回头，瞪向老太太：
“你再说话，以后不给你救命药了。”
老太太立刻捂着嘴，
“不说就不说，不说也是赔钱货！”
程蕴：“……”
自己就是赔钱货，还嫌弃别人？
懒得理会她，程蕴只得将目光放在三个孩子里最高的那个身上，这应该是陈二丫的二女儿，二妮：
“二妮，去帮你姐，顺便给你妈做碗吃的出来。”
小姑娘先是怯生生的看一眼程蕴才张嘴：
“粮食太奶都藏着。”
程蕴眨眨眼，一时没有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还是一旁的谭曼珍给她解了疑惑：
“二奶奶，你拿点粮食出来。”
程蕴就看见老太太立刻捂紧了裤腰：
“那不行，粮食不能给赔钱货吃。”
谭曼珍没了办法，无奈回头看向程蕴。
程蕴张嘴深深的吸气呼气：
“谭光和，你要是还想要儿子，就赶紧给老娘找吃的去！”
谭光和不可置信的看向程蕴：
“我能有儿子？”
程蕴心里直翻白眼：
“是，但前提是要有一大碗面条，还要有十个鸡蛋。”
管她呢，生儿生女又不是她说了算，现在她要做的，是先保陈二丫和她肚子里那块肉的命。
其他的，以后再说。
但谭光和不知道啊，他听到程蕴这话，如同有了救命稻草，立刻就往他奶身边去。
结婚十五年，连着生了六个，除了没养活的，他和陈二丫膝下四个全是闺女。
他是成日成夜的盼着能有个儿子，可陈二丫这胎，都说还是个丫头。
他都绝望了，难不成他谭光和的命里就没有儿子，就该是绝户的命？
他不是不知道陈二丫难产，可他有什么办法？
所有人都认定了她肚子里是个闺女，他去请接生婆，连接生婆都不愿意来。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敢抢我的粮食，我就打死你这个绝户头的狗东西。”
老太太死命的护着钥匙，谭光和却满脑子都只有他要有儿子的念头，不管不顾的拿手去推老太太。
程蕴气得上前一把掀开他：
“先去借。”
万一把老太太伤了，她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谭光和好像终于知道该怎么办，拔腿就往外跑。
老太太得了自由，又利索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打死人了，谭光和你个忤逆不孝、天打雷劈的狼崽子，你有狗屁的儿子命，你只配生下赔钱货。”
她拿手捂着脸，透过指缝看程蕴的动静：
“我不活了，城里来的知青也是骗子，呃……”
程蕴好笑的看着她飞快的起身，从她手里抢过“救命药”塞进嘴里。
谭曼珍也满脸惊奇的看着程蕴：
“万一不是……”
万一不是儿子，她们可怎么收场？
她对老太太的撒泼打滚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只盯着程蕴的衣兜。
程蕴以为她好奇“救命药”是什么，又摸出一颗薄荷糖来，直接塞进谭曼珍嘴里，她瞬间瞪大了眼。
这是“救命药”！
因为确实被惊讶到，谭曼珍一时也就忘记重点是陈二丫生的不是儿子怎么办了。
程蕴看了看一旁眨巴着眼，怯生生又期冀看着她们的三个小姑娘，顿了一下，还是又摸了三颗糖出来。
只是还不等她递给三个小姑娘，老太太已经飞快的冲上来抢了过去。
程蕴：“……”
她无奈的看着三个眼里满是失望的小姑娘，掀开自己空荡荡的衣兜：
“没了。”
想吃找她们太奶去，她的糖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无限供应。
……
看似耽搁的时间很久，其实也不过过了一两分钟。
程蕴不放心陈二丫，拿了医药箱又转身进了草棚。
陈二丫依然闭着眼，时不时的哼哼一声。
程蕴揭开她身上的破棉被，撑开她的双腿，果然就看见她身下被浸湿的树叶。
造孽哦！
这比末世里都不如。
末世里的幼儿珍贵，连带着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都变得珍贵。
但凡有女人怀孕，有新生的婴儿，那不管是谁，都会不约而同的保护他们。
因为他们是人类越来越少、丧尸和变异动植物越来越多的末世里唯一的希望。
可这里呢？
没有丧尸，没有危险的变异动植物，可女人的地位却如此低下。
赔钱货？
如果没有女人，那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类吗？
“程知青……”
宫缩的疼痛，也仅仅只是让陈二丫微微皱眉，她看向程蕴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不用管我了，你走吧。”
语气里颇有一种人之将死的意味。
程蕴将破被子给她搭回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对程蕴来说，陈二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同样重要，不管男女，没人能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她力量小，如同在末世时一样，做不到拯救世界，但处于弱势的女人和孩子，她却是要保下来的。
取了一瓶葡萄糖给陈二丫喂下去，大妮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从遮挡视线的麻袋下面钻进来。
“程知青，开水好了。”
看到陈二丫惨白的脸色，和微微闭着的眼睛，她眼里的泪一下子又掉了下来。
“妈。”
她将盆放下，冲上前来就要扑到陈二丫身上，程蕴赶紧拉住她：
“放心，你妈暂时死不了，你爸去借粮食了，你去看看他回来没，回来了你就赶紧给你妈做碗吃的来。”
小姑娘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她一抹眼泪，朝程蕴破涕一笑：
“谢谢你，程知青。”
程蕴看着她信任的眼神，眼里突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