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叹气也帮不了她
顾美玲累吗？
她累！
她累到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的回到家里去。
可是现在……
已经不容许她再像以前一样娇气任性。
这也是她到了星火大队以后，哪怕再苦再累，也没退缩一次的原因。
顾美玲看得出来蒋立文关心她、担心她。
但她跟他已经没有了以后，她还怎么敢奢求他的关心和照顾？
她其实从来都没想过，蒋立文竟然会跟在她后面也下乡来。
“没事，我现在很好。”
她躲避着蒋立文的眼神，疏离的笑着说道。
沉默下来，隔壁隐隐传来的刘莹的说话声引起她的注意。
顾美玲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看刘莹的侧脸，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精气神也仿佛一下子就没了。
蒋立文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心里难受极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知青院的正房屋檐下，只剩下筷子偶尔碰到碗沿的声音，和几人细细的咀嚼声。
……
潼县县医院。
程蕴他们的学习已经过了一周。
这天上午，程蕴正在住院部二楼的妇产科手术室，第一次作为助手辅助主刀大夫做剖宫产。
这也是她两辈子的人生中，第一次这样直面女人的生产。
女人是足月生产。
但因为是第一胎，她自己又紧张害怕到不会用力，最终导致脱力，孩子久久的出不来，才被家人紧急送到医院。
只是顺产却是不行了。
女人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因此，妇产科的医生便决定剖宫产。
原本这就是正常流程。
为了女人和孩子的平安，剖宫产肯定是最佳的方案。
可惜女人的婆婆任医生怎么解释都不同意，坚持要女人自己顺产。
哪怕女人的呼吸都已经变得微弱，哪怕女人肚子里的胎儿胎心都已经快要听不见。
最后还是女人的丈夫匆匆赶来签下手术同意书，女人才被推进手术室。
坏消息紧跟着传来。
泛着青筋遍布妊娠纹的肚皮被划开，憋得青紫的孩子被取出，女人也在同时大出血……
母女俩好不容易才被抢救过来，女人醒来也才刚被推出手术室，连自己九死一生产下的女儿都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她婆婆已经嫌弃的骂了句“赔钱货”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她男人呢，倒是看了眼孩子，只是面对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的女人时，最关心的竟然是她要多久才能再生第二胎。
正常情况下，那当然是两三年之后最好。
医生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当然，也不能隐瞒。
知道实情之后，男人当天夜里说了句回去拿东西，第二天却没再来过。
程蕴是知道整个过程的。
她甚至，在孩子出来和女人大出血将要失去性命的时候，第一次在这个年代动用了自己的木系异能，只为救下女人的性命。
女人是活过来了。
但程蕴仿佛已经看到，她和她女儿在她以后没有生出儿子前的生活会有多难。
“唉！”
“你叹气也帮不了她。”
见程蕴看着女人抱着孩子，艰难的自己走出医院时叹气，叶伟平淡淡的这样说了一句。
她跟程蕴是同桌，很自然的被分到一组，女人的这台手术又正好轮到她们进手术室做助手。
实际上是观摩，因为一般根本就用不上她们。
不过对于他们这群接受培训的学生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毕竟，他们回去自己所在的大队后，还真用不上他们给生产的女人接生。
就像星火大队。
其实是有接生婆的。
除非是生产的女人遇到了接生婆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请村里可能会有的赤脚大夫。
之所以是可能会有，那也不一定是每个大队都有大夫。
且就算有大夫，女的还好，男的那是根本进不了产房的。
话题扯远了。
叶伟平淡淡的说了那句话，便转身去了病房。
程蕴却从她的背影里感觉到隐隐的悲伤，只是她无意去探究别人的隐私，自然没有去打听的意思。
不过，就在当天晚上结束一天的学习后，叶伟平主动跟她提起她学医的经历来。
“我家里兄弟姐妹六个，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她告诉程蕴，她大姐嫁的是他们本大队。
大姐夫老实本分，是她大姐的青梅竹马。
“我大姐婆家人，在我大姐嫁到他们家之前，对她也很满意。”
当然，她爸妈对未来的亲家一家也很满意。
她大姐夫是家里的长子，下面同样是一串弟弟妹妹。
孩子多了，太过老实的大儿子自然就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但这在当时她爸妈看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女儿嫁得近，亲家一家为人也不错，两家正好能互相帮助。
想法是好的，可惜最终的结果，又怎么能让人满意？
她大姐第一胎就生了女儿。
也是生下女儿，她婆婆立刻就变了脸。
不，准确的说，是她大姐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她婆婆就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坚持她大姐怀的是个女儿。
之后她就要求她大姐，要把孩子打掉。
那自己从成婚开始就期盼的孩子，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更何况，那还在肚子里呢，凭她一张嘴就要拿掉孩子，她大姐自然死活都不同意。
作为娘家人，她爸妈倒是说过孩子还是要生下来的话，却被亲家一句“是个赔钱货你们养”撅了回来。
三个月后，她大姐果真就早产生下一个女儿。
她那婆婆只看了一眼孩子，就提着孩子的脚走了出去。
再之后，她大姐便再没见过那孩子。
而她大姐生了孩子的第二天，还顾不得失去孩子的伤心，就得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地忙春种夏收。
“孩子呢？”
程蕴眼皮子直跳。
她曾经所在的世界，末世前，她是家里娇养的小女儿。
她上面同样有哥哥，但她爸妈爷爷奶奶对她总是比对她哥哥还要好。
她生活的又是大都市里，别说见过这种重男轻女的，就是听都没有听过。
后来末世到来，不管是男孩的出生，还是女孩的出生，那都更是国宝级的存在。
人们保护都来不及，哪里有过这种溺bi婴儿的犯罪行为，那是会被枪毙的！
她长大之后倒是看过一些年代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