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去！
大队部的医药箱里，的确有简单的缝合器械。
更让程蕴惊喜的，是医药箱里还有瓶底留了一点的酒精。
另外就是红药水紫药水剩的多些。
对于一个学医十多年，且早就有过多次外伤处理经验的程蕴来说，谭大根脖子上的这点伤，简直就是毛毛雨。
她之所以将这伤表现得很严重的样子，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告诉谭有先，她会医，也能医的事实。
谭有先站在一旁没走，聂明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没离开。
直到程蕴动作娴熟的消毒缝合好伤口，又拿了纱布包扎完整，谭有先才轻轻呼了口气。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扶起谭大根，便急切的询问程蕴：
“程知青会医？中医还是西医？”
问完，他的脸色突然又变了变。
程蕴不知道他变脸的原因，只老实回答：
“西医外伤的处理更熟悉一些，中医方面，我只认识一些最常见的草药。”
且很多草药她都只见过图片，药方她倒是背了不少，疗效也都清楚。
可她不会把脉。
但就这些，就已经让谭有先很惊喜了。
他犹豫了一瞬：
“公社卫生院有个学习班。”
但他不知道要不要送程蕴一个知青去学习。
毕竟，她只是个知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他们星火大队了。
可要是不送，他们大队又没合适的人选，就会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实在是公社那边的要求有点高，一是初中毕业，二是会认识常见的草药和简单的外伤处理。
第一个条件还好，他们大队初中毕业的学生娃就有好几个，高中毕业的也有。
只是第二个条件，却没人能达到。
程蕴眼里的惊喜都要溢出来了，她点头点得飞快：
“我去！”
这不就是给她量身打造的机会吗，傻了才会拒绝。
能轻松挣工分，有谁愿意一直使用苦力呢？
再说了，当了大队的赤脚大夫，那她以后上山，还不用再找借口，这是两全其美，不，一箭双雕的好事！
谭有先的表情一窒，
“这事我说了不算。”
程蕴：“……”
她仿佛看到机会就这样从自己手里溜走了。
不是她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而是她对自己的身份没信心。
谁让她在星火大队社员们的眼里就是个外人呢，尽管她已经下乡来到这里，尽管她的户口也落在这里。
可一旦遇到跟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说破了大天，也没人会支持她一个知青去公社学习。
“叔，有办法的对吧？”
既然没明着拒绝，那就说明她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再有：
“我学了回来，再教村里的兄弟姐妹不行吗？”
她这话说得颇为小心翼翼，却没看见，一旁扶着谭大根起身的聂明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公社这个学习班，有两个条件。”
谭有先将医药箱收到一旁的柜子里，这才摸出兜里的烟来。
他先是将公社办那个学习班的两个条件说了，接着沉吟了一瞬：
“你的办法倒是可行。”
正好也杜绝了直接浪费这次机会的可能。
不过，大队干部这里倒是好解决，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社员们不一样。
如果知道送知青去学习，而不是村里的孩子，就算他们明知自己没机会，可能也会有意见。
“你先做好去学习的准备。”
社员大会开不开暂且不提，大队干部却是要先碰个头的。
程蕴根本没多少时间惦记去公社学习的事，她忙着挣工分，忙着搬家。
知青院的知青得知她要搬走，简直惊呆了。
“程蕴，你真想好了？”
其他人没说什么，只郭晓丽的脸色有点难看。
陈东升欲言又止，刘莹是仿若松了口气。
后来程蕴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个最早的，来了星火大队后，也曾在村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先是闹出村民昧下他们口粮的事，接着又有村民嫌弃他们太过矫情。
“我搬走不是正好吗？”
她今天早上才知道，蒋立文住的顾美玲那屋。
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商量的，反正最后是顾美玲跟郭晓丽住一间。
现在她搬走，倒是正好可以让他们剩下的几人一人一间。
“我帮你吧。”
顾美玲上前，要将床上的薄被卷到一起，程蕴赶紧将手边装衣服的包裹也放上去。
她的行李少，简单到只有一床洗得发白的薄被。
薄被卷到一起，剩下的就是铺在稻草上的竹席，程蕴可没舍得留下，这可都是她来了这边才置办的。
搬到谭老头那边，都还用得上的。
就这样，蒋立文怀里抱着卷成一团的薄被，顾美玲手里拿着她洗脸的盆，聂明朗则拿着卷成筒状的竹席，她自己反而空着手的，被几人浩浩荡荡的送到谭老头家。
谭老头家的这个房间，比起知青院的那个房间稍微要小点。
但放下一张床和一口柜子，也还剩下不小的空间。
“我觉得你可以添几张椅子。”
郭晓丽也跟在后面过来了。
她进门倒是没嫌弃，只是拿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
接着便帮程蕴出主意：
“柜子放在床头，可以拿来当书桌。”
程蕴没理她，只拿着长扫把清扫房梁上的蜘蛛网和灰尘。
一向爱干净的顾美玲这时候却从灶房里端来清水，要帮着擦拭放在屋中间的架子床。
蒋立文和聂明朗两个男人，则是先按着架子床摇了摇，确定结实之后，又将这屋里唯一的一口柜子打开查看。
聂明朗甚至还拿竹竿顶了顶房顶的茅草：
“这茅草该换换了。”
星火大队这边农村的房子，是没有窗户的，只有茅草房顶上面两块亮色的瓦片，和大开的木门来透光。
程蕴：“……”
她谢谢他们了。
他突然这样热情，她会怀疑他别有用心的。
“这几天忙完，咱们再过来看看。”
蒋立文赞同的点头，接过顾美玲手里的抹布：
“你出去等着，这里面灰尘大。”
郭晓丽阴阳怪气：
“可真命好。”
聂明朗也伸手，要从程蕴手里接过扫把，被程蕴拒绝：
“这里不用你们了，你们赶紧回去做饭吃饭吧，下午还要上工呢。”
就算帮她的忙，她也不会给他们留饭的。
顾美玲“呀”了一声：
“立文，要不你回去做饭，这里有我帮忙就行。”
程蕴一把抢过蒋立文手里的抹布：
“走走走，你们都走，这屋空间小，你们一个个大高个的在这里反而碍事。”
郭晓丽翻了个白眼：
“那你慢慢忙吧，有啥要帮忙的，记得招呼一声。”
程蕴忙不迭点头，送走他们三个，这才看向一旁已经拿起抹布的聂明朗：
“聂知青，谢谢你，不过不用了，这里我自己来就行。”
聂明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不用你管饭。”
程蕴：“……”
这是管不管饭的问题吗？
他身上是有大麻烦的，跟他凑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