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渡（四）
来时的路有多轻松，回去就有多难。
卫霖为了保证安全，带我游走在各种恶臭的沼地之间。
它倒是游刃有余，苦了我灵敏的嗅觉。
躲过了域外的抓捕，我们带着一身恶臭，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这次，我居然感到庆幸，那个狗洞还在。
「恭喜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作为同甘共苦的好友，我将送你一件礼物。」卫霖说着，变出一套灰色的衣服。
我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老鼠？」
「对啊，你在泥沼里泡了两天，再穿上这件衣服，混进丙级亡灵里，没人会怀疑你的。」
「本来，以狮爷的关系，我们能体面的混进去，这不他被抓了，只能委屈你了。」
说的好简单，敢情它想要功劳，我全是苦。
我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张开双手，强行给了它大大的拥抱，「这份福气必须有你一份。」
明晚就是圣火夺杀，城里的小巷子里都是被抓来的丙级亡灵。
如卫霖所言，我完美融入了队伍，流程也不繁琐，直接被集体关押在下水道。
只是，我臭的无人敢靠近，那股味道甚至超过了排放的污水。
人群里不见狮爷的身影，我厚着脸皮和旁边的鼠兄弟打听，「参加比赛的丙级兽人都在这里吗？」
我眼里的清澈打动了它，获得了信息，「新来的？不知道吧，能力拔尖的兽人都是单独关押。」
「大哥一看就是身经百练，以后肯定能住上单间。」
「臭鼠眼光不错，不过，他们可不会因为你的油嘴滑舌就饶你一命。」鼠兄弟好心提醒。
我尬笑着示弱，顺便切入正题，「我哪敢啊，不过就是羡慕那些有单间的兄弟，哥您知道具体在哪不？有多好啊？」
它佯装思考，冷冽的目光，让我打起了退堂鼓。
「其实我也是新来的。」
我盯着它认真的脸，不像玩笑。
表示感谢后，就想去问其它亡灵。
「我们这些人入城，活动范围都是固定的，没人会知道那间房在哪里。」鼠兄弟
一句话浇灭我的侥幸心理。
难熬的长夜迎来黎明。
我身上有了浓厚的动物气味，自然不怕那些藤蔓。
水沟里动静很大，有巨大的物体涌出，这次的探查耗时很久。
我差点装不住，眯眼偷看后，被庞大的章鱼硬控住，密密麻麻的眼睛在脑海挥之不去，害怕得身体僵硬，像具尸体。
听着水声逐渐远去，我才敢喘口气，靠着前几天的经验，直接睁眼。
正巧和一只大眼对上。
「啊。」我压低声音，但还是没能控制住惊恐。
章鱼从水里爬出来，我也拔腿就跑。
它伸出的触角在我身边乱晃，一次没抓住。
毕竟是灵活的水生动物，轻松一跃就拦在我前面。
卫霖的警告言犹在耳，我已没有退路，但还有下下策。
好在，这只章鱼的体型略小，危险系数大的那只已经游走了。
「我可是渡主的朋友，你最好让开，否则」我发出沉闷的低吼，试图用动物的方式吓退敌人。
章鱼还在靠近，嘴里哼哼唧唧的，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我握紧拳头，放手一搏，怒吼道：「给我走开。」
它光滑的大脑袋微微一愣，瘪着嘴巴，听话的跳进了水里。
我有种恐吓小孩的愧疚感。
9
甲域之大，在下水道徒步犹如马拉松。
我有心无力，回到原地躺平，宽慰自己，「至少还有卫霖。」
无风之域，红色的火焰翩翩起舞。
围坐满的赛场无一人说话，四个角落的铁门里都是丙级兽人。
这里比上次化形的地方还大上几倍。
我不敢想象，当万人涌入后，还没抢到圣火，就被踩踏的场景。
他们怎么敢，如此残暴。
渡成了亡灵的地狱。
「圣火是神圣的，代表了渡的生机，这一切都将是你们的成就。」场上高声的宣布后，观众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欢呼下，铁门根本拦不住气势汹涌的兽人。
冲向圣火的路上，除了自己，其它人都是阻碍，也无需客气。
我躲在边缘，寻找着狮爷的身影。
毕竟是亡灵，躯壳都没了，互殴时被扯下四肢，找到后接回去，又投入战斗。
我想不明白，难道那些人就是为了看它们打架？
即便是臭烘烘的缩头鼠，我到底还是被盯上了。
几轮追逐战后，我被人强行拽住，脚下悬空。
抱住我的兽人，帅气的一脚，踢倒了一群人。
「狮爷，我终于找到你。」要不是没眼泪，我都想喜极而泣。
「你不该在这里的。」他生气的斥责。
很快，我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对，用圣火杀了它们，你就是唯一的胜者。」坐在高处的兽人忍不住场外指导。
简单的思维模式，好像注定了它们不会反抗，在固定的阶级分化下，弱者就必须遵从强者。
在这一刻，我自以为是的认为，我的出现，或许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
「狮爷，我们把圣火抢过来，阻止这场闹剧。」
「站好不要乱动，等我回来。」他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开，帅气满分，团队合作意识零分。
我的信心被打击，但也知道帮不上忙，只能先去找卫霖。
密集的兽人中，一只猴子叫住我，「你是狮爷的朋友？」
他见我很警惕，指着远处乱成一团的地方，解释说：「我是狮爷在甲域的朋友，他让我来带你到安全的地方，渡主已经回来了。」
这句话确实让我放下了戒备心，同意跟他走。
他转身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后脑勺的条纹，是那天抓走狮爷的兽人。
我趁他不注意，背后偷袭，狠狠踢了一脚，反方向跑去人多的地方。
狮爷总是能及时出现在我身边，手里还拿着胜利的焰火。
众人被他的实力吓住，不敢上前。
「我们是想保护你，为什么要跑呢？」猴子追上来，伸出友谊之手。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起了看台上的兽人不满，纷纷质问道：
「怎么还有甲域的人？」
「是啊，霸占着圣火不放，游戏还怎么玩。」
「找人把他们清理出去。」
场面僵持不下，我听着周遭尖锐刺耳的吵闹，只觉心烦。
猴子以胜利者的姿态逼近。
狮爷在我耳边叮嘱，「等会我拖住他，你往外跑，去找卫霖。」
我感到头晕目眩，不适的捂住耳朵，依旧隔绝不了那些声音，「够了！闭嘴。」
这些天积攒的愤怒一并发泄出来，「就算是灵主来了，也没有权利践踏任何一位亡灵，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场上安静了，我的精神也恢复如初，我退到狮爷身边，小声求助，「怎么收场啊？」
他将我护到身后，「你是对的。」
反应过来的兽人们激烈的指责，更混乱了。
那些人类面目的首领站起身，稳住了局面。
宣判的话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李茹、狮爷我来救你们了。」卫霖从高空出现，背上还站着一位女生。
虽只穿着简单的白衣，薄纱遮脸，却也能看出不凡的气质。
只谈第一印象，我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