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宫宴散后的几日,司徒凌回了皇宫小住几日,在见了原太后之后又来兰台寻楚越闲聊。
楚越渐渐的习惯了皇宫里的生活,在兰台摸索出解乐的门道来,只当这里还是之前潜陵的房舍。在殿前的庭院里种了瓜果,自制解暑零食。
外堂又开辟了出一间书房,专在里头读书写字画画,尤其偏爱画画多一些。偶尔给宫人们画画人像,或是一些故事连环画。
司徒凌便被这些吸引得挪不开脚。一连品尝了好几碗刨冰,在楚越的强行制止下才收了口。后又躺在楚越自制的躺椅上抱着连环画册看了起来,边看边问,“那白娘子最后和许仙最后怎么样了?”
这篇故事楚越还没画完,她想了想后世无数影视剧改编的结局,选了个自己觉得心仪的回道,“最后啊,白蛇和青蛇前往雷峰塔救许仙,可许仙已经入了空门,不能回头了。”
“那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吗?”
“是啊。”她轻声回着。
司徒凌紧皱起眉毛,“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楚越笑了,“男人本就是不可信的。”说完她又想司徒凌如今已出嫁,将自己这些悲观的念头传递太多出去也不好,于是又中和着说,“不过也不是全然,世上还是有许多夫妻同心的。”
“可是我还是想他们在一起,送伞、还伞,多动人啊。”司徒凌陷在白娘子的故事里仍出不来。
田受楚越吩咐奉了暖胃的热水上来。
楚越就端了一杯递到司徒凌面前,“你呢,与李侯爷相处得如何?怎么都不听你说起?”
司徒凌接过热水,小抿一口,“他忙得很,比我哥哥都要忙。成婚几日没不见过几次。”
楚越问,“那你可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
司徒凌放下水杯,怅然若失。
“嫂嫂,我今日与你说了,你莫要说给我娘和哥哥知道。”
司徒凌并不知道兰台中处处是眼线,就这么开了口。楚越递了个眼神过去,田迅速会意,将屋子里头的人都清出去了。
司徒凌说,“他原先是有心爱之人的,只是那女子身份贱籍,他母亲不让,所以前面一直是明着断了,私下往来。后来又因哥哥赐婚,他娶了我,所以就更加藏着那女子了。他忙也是因为常去看望那女子。”
楚越跟着心里浮起丝怒意,那日司徒邑甚至还亲自去过东阳侯府,看样子也与李悌交谈过的。这种事情为什么婚前没有查清楚。
那李悌也是!既然有心爱的女子了,为何不能像个男人一般勇敢地说出来。
她心底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三个人不免都是悲剧。
随后只得安慰了司徒凌两句,只叫她从今往后多往兰台来,一起吃刨冰,看连环画故事。
司徒凌听到这,也才重新展现笑颜。
下午听了这些不快乐的事,到了晚上楚越便忧愁了好一会,到了点也没生出困意。
田守着她问要不要熄灯,她往书房走去,反说多点几盏灯。
她今晚要将白娘子故事的结局画出来,且还要画个好的。
田无奈地踏出外堂,准备唤人多备些烛油来,话犹未必,却遇到没通传就过来了的皇帝。
“陛下。”田大惊着伏下身去。
司徒邑挥挥手示意她退出去。
田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里头,鼓起勇气说,“奴去和娘娘说。”
司徒邑眉间陡生出不耐烦来。成奎速领圣意,只催促着田快下去。
“灯还没拿过来吗?”楚越正好从书房出来,便看见了门口的司徒邑。
她并不知道司徒邑会来,不由得愣住了。
司徒邑却不觉吞咽了一下。
夏日夜里也热,她穿着极其简单,单薄的素纱衣里是她自己裁剪出来的抹胸襦裙,那裙子也不长,只到膝盖,下头还露了一截白玉似的小腿出来。
暗沉的灯光下,平日总是端着疏离感的冰冷面孔,带着微微诧异。
他厉色带了眼身后的成奎。成奎立即沁了一身的汗,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司徒邑身上还穿着冕服。楚越想,他头上要是再带着那顶帝王冠冕,她只以为自己是在无极宫正殿的朝会上。
“陛下。”她行了个礼。
司徒邑淡淡“嗯”了声,便往后室走去。
楚越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上次在兰台清醒着与他面对面相处,还是很早的时候了。
她脚下随着司徒邑进去,却见他不像往常一般自己跑到行障后去脱衣服。
又看了一眼外堂,并无宫女要进来。
司徒邑昂首张着双臂,意思很明显。
楚越纵然不解,却也迅速反应,这事之前她为太子棪做过,并不算陌生。于是上前熟练地给他解开衣袍,又听他说,“凌儿今日来过?”
楚越手中动作停了停,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碰撞到一块,她微微颔首。
司徒邑又问,“她与皇嫂说了什么?”
“公主不让我说。”楚越如实交代。
“朕不让她知道。”
楚越抬眸近距离看了他一眼,二人视线交织,更热了。
她着实是不想说,所以绕着问,“陛下就这么想知道女儿家之间的话吗?”
“是。”司徒邑说。
眼前的女人撤下了伪装的温和,就这一句话又回到了昔日的淡漠。越是这样,司徒邑就越是要知道。
兰台外堂,众人都知道皇后不习惯关门,便守在门口等吩咐。
往常帝后之间不说话,外头的人也听不着什么。今日二人说得多了几句,那些带着恼意和调侃的语调就随着风一路飘到了外头。
其他年轻不懂事的宫人都算了,就是成奎这么个老的,也忍不住伸长了一些耳朵。
房中二人相对无言了一会,楚越逃不过帝王的审视,便说了东阳侯在外有心仪女子的事。
司徒邑没有说话,楚越躺入里侧问,“陛下知道了又打算怎么做呢?”
“令凌儿与李悌分开,或者处死外室。”司徒邑语气平常,就好像是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的事。
这对于司徒邑来说,确实也是件很简单的事。
“那陛下可想过公主为何不愿意臣妾说出去?”楚越看着他躺下床,恼意已经大过了尴尬。
司徒邑行动间也极为的自然熟悉。
这样的场景,后室里但凡有第三个人在,都会觉得他二人是相处多年的夫妻。
司徒邑靠着双手半坐在床榻上。墨眉紧锁,带着果决的气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帝王的气势固然可怕,可楚越却在这样的笼罩下轻笑了起来。
司徒邑不解地看着她,听她冷冷地说,“外室不是婚后产生的,是婚前就在了的。陛下赐婚前就该看好的。”
这话并不算大声,却在兰台内安静的氛围里完完整整地传向了外头。
一向温和不问世事的皇后竟发火了,还是对着皇帝发火。成奎立即朝下头的人比了个手势过去,示意预备好御辇。
他自蕹州就在司徒邑身边伺候,自认为很是清楚司徒邑。平常虽不会轻易发火,但也由不得人在跟前触犯他的威严。
尤其如今还坐上了最尊贵的位置。
这人就算是皇后也不行。
他是万民敬仰,睥睨天下的君主!